谢运之不发一言直往前走,到了祖母的院子,大夫已询诊结束拎着药箱往外走。
“大人。”
“祖母如何了?”
一直以来,谢老夫人的惯常毛病都是他诊治,病情变化他很清楚。
“和往年相比,今年这时节咳的比较厉害,或许年岁大了,又可能心情不好。”
顽疾很难治,但与恶疾不同,不会要人性命,年年耗着叫人痛苦,用药只能缓解罢了。
可随着年龄增长,遇到糟心事,就会严重。
“方子可有变化?几日能缓解?”
“回大人,开了七天的药,七日内就能好很多。毕竟不是神药,这两日兴许咳的觉都睡不好。”
谢运之点头,随即摆手,叫他去账房处领赏银,而后快步进了院子。
内屋,弥漫浓浓的汤药味,门窗全都关了防止冷风吹入,咳嗽声不止。
院内掌事嬷嬷拿着木盆,放在床边,热水置在旁侧。
“老夫人,奴才给您顺顺气,刚喝了汤药,很快就好了。”
“咳——,年年都喝,每年这个时节,还是老样子。”
谢老夫人一边咳一边摆手,紧接着靠在床柱上顺气。
“大人。”
嬷嬷看到谢运之,立即起身行礼,却被阻住。
“门外守着。”
纷纷落下,只听倒水声,不一会谢运之手上拿了青瓷碗,舀了一勺放在唇边试了下温度。
“祖母,喝点热水。”
嬷嬷立刻退下,每年犯病,除非谢大人太忙,都会到老夫人院中,亲自过问。
所有子弟中,最尊敬也最关心老夫人。其余几房,到现在也没派个人过来询问。
谢老夫人张嘴,就着汤勺慢慢喝着,一连小半碗,终于畅快点,呼吸也匀称了。
今天白日才开始犯病,到了晚间一张脸就白了,只喝了粥。
循着昏黄的烛光,老夫人看着孙子,人这一生,短短几十年,谁都盼着四代同堂。
如今,萧秦两府婚事成了,孙子的心结,到底放下没?
总不能拖着,她念着抱曾孙。
只是,到底希望罢了。
她长叹一声,却道,“你答应过我,春年前派人接煜儿回来。不管犯了多大错,他是谢家子孙。”
煜儿在京城,世家公子中能力可以排排,就这么调走。
“离春年还有几月,答应祖母的事,自然做到,届时你就能看到他。”
说罢,谢运之放下碗筷,扬手在老夫人背后上下顺气。
每当顽疾复发,他就会给祖母顺气,这样舒服些。
“蔓儿成了皇后,姑娘家去了夫君,都要回门。几月了,蔓儿还没回来,在我身边长大,我想她。”
“她会回来。”
只要蔓儿自己和皇上说,楚凛现在的心思全在红河上,后宫的事,根本不去想。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话落,谢老夫人闭了眼睛,摆手道,“时辰不早,你事务繁忙,早点休息。”
谢运之停手,扶着她睡下,盖好被子后出内屋。
“大人。”
嬷嬷福身行礼,就要进去守在老夫人床前。
“明日寻艾草,在祖母后背熏一炷香。”
“是,奴才明日一早就办。”
谢运之点头,很快出了院子。
秋夜无痕,风中透着凉意和丝丝冷感。
翌日,侯府
这几日,秦云舒一睁眼,就不见萧瑾言,昨晚相依睡去,今日她醒得早。
此刻,萧瑾言正在穿戴,她扬手拽了他的朝服。
“怎了?”
“你昨日和我说,二皇子已不在人世?”
虽父亲不再提,但她知道,他还在查,昨日,瑾言无意中说到此事,她暗暗记下。
“确实。”
说着,萧瑾言手一抬,将系带拉回,对着铜镜系着。
朝服颜色偏重偏深,按照他的身形裁剪缝制,底边袖口和腰部的刺绣,十分讲究。
秦云舒有些疑惑,这件事,先帝命父亲查,皇上命谢运之。
萧瑾言怎知?他也在查?
“百日坡出现一座无名坟,京郊五十里内,都在巡视范围内。属下禀告,查探一二,疑似二皇子。真正确定,实因谢大人前往。”
声音沉稳有力,面色丝毫不变,气息更是平稳。
此事因果,萧瑾言最清楚,哪有什么无名坟?是他一手策划。
他知道,舒儿放心不下,要让太傅放手,只有一个办法,令太傅确信二皇子已死。
去世的人,还查什么?去皇陵,也去不了。
秦云舒仔细观察他的神情,最终点头,“五岁逃过劫难,没想到年纪轻轻,还是去了。”
虽有叹息,但人都是自私的,于秦府,一桩好事。
“瑾言,我父亲知道吗?”
“他在查,自然会知。”
说罢,萧瑾言忽的弯腰,扬手在她脸上捏了下,继而扬唇轻笑。
“怪不得世人都说,女子似水。”
突然的不正经,秦云舒微愣,瞧过去时,萧瑾言已经走到珠帘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