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妯娌中,就二头家的媳妇没说话,眸色一直很平淡。
她家便是三个多月前,秦正回乡祭祖,借银子的那户。
秦正家业大,见旁亲为娶媳妇,愁的日日睡不着,一开口,他就应了。
说是二十两,他给了一张五十两的银票。
秦家真不缺这点银子,何况,女儿嫁妆用度筹备差不多,儿子入军,等他成婚,早来。
秦正私下给了这么多,二头家怕风声传出去,引来亲戚们羡慕,都朝正弟借银子。
所以,他们都瞒了,给了女方彩礼后,又叫工匠将家中屋子扩建修缮。
剩点银子给女儿做嫁妆,近年自己再攒点,还能在县城置办一小套屋子。
所以,二头家带着感恩的心来,旁人说什么,他们就听着。
“芝芝丫头呢?”
大妯娌忽的一声,二头媳妇飘飞的思绪立即收回,立即左右望去,真没发现女儿。
直到她们被迎入偏厅,才见秦嫣然来了。
她们都知道,秦嫣然被秦云舒带去京城了,瞧今天这身打扮,丝绸裙都穿起来了,攀高枝过好日子了。
殊不知,这套衣裙是张迁买来,硬塞给她的。
若不穿,他就一直念叨,不得已她才收了,并承诺欠下一笔。
张迁对还银两毫不在意,他不是缺钱的人。
这事除了秦嫣然,旁人都不知。
“嫣然,你这裙子真漂亮,上等蚕丝吧?京城繁华肯定很贵,你哪这么多银子?”
四婶忽的一问,所有人的目光全落在秦嫣然身上,好几个同辈姑娘目露鄙夷。
平日里不吭声,还以为和她娘不一样,谁曾想一个德性。
“朋友送的。”
秦嫣然如实相告,但没说是谁。
众人想当然的以为是秦云舒,四婶心直口快,笑了起来。
“嫣然丫头,姐姐送妹妹衣裳,很正常,不必瞒着我们。”
“就是,即便再好看,我们也不会缠着舒姐姐买。”
一个穿着麻布花衣的年轻姑娘出声,就是四婶的女儿秦妙,今日她穿了件最好的衣衫。
麻布里算顶好的,但和秦嫣然一比,黯然失色。
她家没有银子买丝绸裙,这一条裙子,够全家几个月的开销。
秦嫣然秀眉微皱,但她不回嘴,一旦反驳,引来众人议论,舒姐姐喜事在即,她不能闹事。
所以,她干脆没吭声,转身就要倒茶给各位婶婶。
“嫣然姐姐,你在京城也就三个多月吧,瞧你阵仗,在秦府怎像主人一样招待我们?难不成把这当自个儿家了?”
说话的依旧是秦妙,脑子灵活,从小心思和点子就多。
由她带头,几个同辈姐妹纷纷点头附和起来。
却在这时,一道清亮的女子声响起,秦云舒一身青衣丝绸盈盈走来,晚霞飞髻坠着珠玉钗环,圆绿碧珠挂在耳上,随着走动轻轻摇晃。
贵家小姐名门嫡女,清雅气势一散而开,直将众人视线吸住。
“嫣然妹妹进了岳麓,大齐排名第二的书院,仅次于皇家书院,认识不少朋友。这裙子,我第一次见她穿。”
说罢,秦云舒扭头看向秦嫣然,弯眸笑道,“不错,很漂亮。”
次厅坐的都是妇孺,孩童和未出阁的姑娘,即便识字,读的书也不多,不了解大齐书院。
但听到排名第二,仅次皇家,她们也一下子明白,岳麓书院在齐京是什么地位。
当即频频看向秦嫣然,眸里带了些微不一样的光。
先前满语嘲讽的秦妙,面色瞬间一沉,随即又想,谁知道怎么进的岳麓,正叔文界地位显赫,卖个人情,秦嫣然不就进去了?
“我刚才在正堂,听三婶说,嫣然妹妹凭实力进的书院。据说这次考的很不错,正叔也首肯了。”
女子声透着浓浓笑意,娇亮不已,话音落下,秦芝芝走入。
秦妙看到她,唇倏的抿紧,只差冷哼出声。
之前在烟杏村,她帮芝芝说话,谁曾想墙头草两边倒。
现在更好,知道舒姐姐和秦嫣然关系不错,想方设法拍秦嫣然的马屁。
下的一手好棋!
秦嫣然没想到秦芝芝替她说话,姐妹这么多年,两人也就过年过节才相聚,说的话也就那么几句,算不上要好。
“嫣然姐姐,恭喜你,和大山伯说的一样,你是读书的料子。”
秦芝芝一边说一边扬手拍她的肩,笑容更加灿烂。
“我父亲当真这样说了?”
秦嫣然双眸微瞪,父亲一直阻止她读书,怕她什么都没做成,成了老姑娘没人要。
“当然,我何时骗过人了?”
秦芝芝眯眼笑道,然而刚说完,就听小小的一声,透着不满。
“你这张嘴,就会骗。”
秦妙看不惯秦芝芝,实在忍不住驳斥,却在这时被自个儿母亲拉住。
四婶一向心直口快,但现在,即便她再没脑子,也清楚女儿这话不该说。
自秦云舒夸了秦嫣然衣裙漂亮后,她就没出声,此时,清亮的眸色微微一变,朝秦妙看去。
虽然什么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