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击了这帮匪徒的势力,还硬生生把他们从水陆联合匪帮打成了事实上的马匪。
但是接下来却出了问题,这批人挨了一顿高科技毒打之后学乖了很多,再也不和京华打正面战。他们从此化整为零,搞出了一套接近清末捻军一般的体系,平时看来都是普通百姓,但一到晚上,只要得了首领命令,就立刻恢复成马匪。
对于马匪们的这套法子,光靠京华一个商业组织就搞不定了——不是打不赢,是不知道打谁。因此高务实在得知消息之后便以内阁辅臣身份质询了一下刑部,要求刑部及山东各地府县严加审查,务必分辨忠奸善恶,以方便将匪徒彻底剿灭。
然而问题来了,刑部并非实学派的势力范围,它很多年来都是心学派掌握着的,而申时行、王锡爵下台之后,领导刑部……或者更确切的说,领导三法司工作的辅臣是谁?没错,正是沈一贯。
故事讲到这里,一切就串起来了,后续的事情不问可知。既然高务实点名批评山东剿匪工作不力,刑部也要为此负一部分责任,那么沈一贯无论心里高不高兴,表面功夫总得要做,因此亲自部署了一番。
这一来二去之下,不久后沈一贯就发现了亮点:山东各路匪帮对京华、对高务实都异常痛恨。他们都认为高务实不仅断了他们的财路,甚至还断了他们的生路,那真是恨不得食高务实之肉,寝高务实之皮。
敌人的敌人就是盟友,虽然沈一贯自然不会把“区区匪类”当做盟友看,但这就好比米帝也把日韩叫做盟友一个道理——叫什么不重要,反正只要能随时用来擦屁股,那就是一张好厕纸。
沈一贯发现这一点后,一开始倒也没想好应该如何具体的利用他们,只是想了些法子与他们取得联系,然后利用他们干扰京华在山东西部和河南东、北部地区的贸易网络,算是随便找点事给京华添堵。
直到前不久高务实收到皇帝的诏令准备回京述职,沈一贯又得知皇后娘娘即将生产的消息,为了防止最坏的局面发生,沈一贯在试探了赵志皋的心意之后,终于决定:必须行动起来。
于是,便有了这次汤阴伏击。只是沈一贯千算万算也没料到,哪怕把各种变量都控制得误差极小之后,居然会发生两百骑经年悍匪完败于不到四十骑京华保安队这样的咄咄怪事。
其实说穿了,这就是沈一贯自身的见识不足,亦或者整个心学派目前都有的一个大问题:他们对于兵事实在太过于外行。
东平水寨这批匪徒的确都是大浪淘沙留下来的悍匪,每一个人单独拧出来看,大概都算是“江湖好手”,如果是让他们一对一与京华骑丁比武,骑丁们很可能有一个算一个都得惨败。
然而,战阵不是比武,战阵武艺与江湖武艺根本就是两个不同的体系。
“战阵武艺”分马上马下,多用刀与矛。实际上骑射战阵,这些在明清两朝的武学论著中多有提及,俞龙戚虎都曾经多方论述。
它的特点是简单直接、便于操演,而实战时相较于个人武艺,往往更注重兵阵配合,有进无退,向前直攻,回身或起纵的攻击动作较少。且战阵武艺都是持有兵器的,很少有赤手空拳的战阵武艺训练——但摔跤除外,摔跤是必修课。
“江湖武艺”则本是源于江湖斗殴。真正涉及到打架斗殴的,一般都是相互有仇的,两仇相遇必有死伤。兵器的杀伤力和拳脚相比不必多言,所以也肯定都要带家伙。
这种情形下,自然是能抄长家伙不抄短把式,要是脸短的都没有,那就拿暗器,实在不行拿把土都比空手强,真打起来可以说是无所不用其极。
然而这样一来就往往让人陷入某种刁钻思维,总想着出其不意,总想着破招制敌,而忽略了战阵之下个人的力量根本无足轻重。你看似一个侧身巧妙躲过了当面一刀,可没准正好是伸长了脖子去接另一名敌人的刀锋。
汤阴伏击的结果传回京师,沈一贯先是紧张了一阵,即便当时已经是大年初二,他还是做好了迎接高务实狂风暴雨般还击的准备。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直到开年第一个大朝,高务实与他见面时仍然与往常一般无二,笑吟吟地丝毫不见火气,也没有搞笑里藏刀、指桑骂槐那一套,看起来竟似对汤阴伏击背后的情况毫不知情一般。
这个局面让沈一贯不禁有些怀疑,觉得自己是不是真的高看了高务实的政治手段。也许……也许高务实这些年之所以如此顺利,真的只是靠着无与伦比的圣眷和事功,而不是因为他有多么高明的权术?
沈一贯之所以陷入怀疑,当然不仅仅是因为高务实的反应——高务实的反应就是完全没反应。
实际上,沈一贯有这样的怀疑还因为他自己的确早就为一旦东窗事发做了很多准备。
比如说,虽然东平水寨的人或许已经知道他沈一贯就是背后支持他们的人,也是能给他们下令的人,但双方之间从来没有过任何书信交往,绝对找不到任何白纸黑字的证据。
又比如说,沈一贯为了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