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土,如何犁庭扫穴、清除贼寇等事,这……”
说着,高务实忍不住问道:“元辅的病势当真如此沉重,就不能为皇上、为天下再多坚守一二么?”
其实高务实这话说得挺有问题的,如果是换在平时说出这样的话,大概率是要得罪人的。毕竟从他这话里听来,甚至就像是在指责王家屏不顾天下安危而非要撂挑子一般。
然而王家屏此时听了反而大笑起来,继而抚掌道:“早些年有前辈就对我说过,高求真一心只为社稷谋福祉。实话实说,当时我对此还将信将疑,不过现在看来,还是不如那位前辈法眼如炬啊……首辅之位送到眼前而不喜反忧,日新恐怕也算是我朝第一人了。”
他说到此处,又呵呵一笑,道:“不过日新,你也不必如此。天下事自有天下人来做,你不可能一个人做完所有的事。平倭固然是大事,但这件事你已经做完大半,剩下的那部分既然有你打下的底子,换个人去也未必就做不好……
何况届时你做了首辅,有些事也更方便操持,对于平倭之事也能给予更加恰到好处的支持,你说是不是?”
高务实总觉得王家屏这番话说得有点……唉,甚至有点“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的那味儿了,让人不觉有些心酸。
王家屏这个人还是不错的,他本身从政治立场上来说是个中立派,也就是传统的理学一派,为人处世有时候显得略微古板、严肃。
他虽然并不完全认可实学派某些在他看来过于激进的改革,但只要改革的确出现了实际成效,他却也都能毫不犹豫地承认,并且改变之前的看法,此后则对此愿意提供支持。
从这一点上来说,他虽然不算改革派,但一定不是为了一己私利,非要“为反对而反对”的那种人。所以他虽然在一些事上不够主动,但却称得上公正。这也是高务实与他的关系一直都还不错的重要原因。
他在内阁之中已经有些年头了,首辅之位坐得虽然不算久,但总之没有成为高务实做事的阻力。
在高务实的计划中,梁梦龙致仕之后,应该会有较长一段时间会形成内阁之中王家屏挂名而他高务实主政的局面。高务实对此也没有意见,甚至认为自己年纪确实太轻,这么早就做首辅,可能让朝野上下乃至皇帝、太后都有些紧张的可能。
咦……等等,等等,不对劲。
朱翊钧一直对自己万分信任,这是天下人尽皆知的事。可是,今天他却一反常态地因为高洛的那个“洛”字对我产生怀疑,甚至忍不住把这种怀疑直接表露了出来,完全不符合他以往的作风,更和他早就历练出来的政治智慧极不相符,难不成就是因为他早知道王家屏也要在近期乞骸骨,以至于过于紧张而乱了分寸?
之前的种种疑点,在这一刻犹如漆黑之中的流星划破夜空一般,一下子被照耀得无所遁形,所有的一切怪异现象都得到了解释。
高务实深吸一口气,终于知道今天京师的种种异常到底是为何产生了。
虽说皇后生了嫡子,朱翊钧没有亲自去接自己凯旋是说得过去的,但司礼监的太监们又不需要全都陪在坤宁宫,难道派一个代表与朝臣们同往也很困难吗?但是朱翊钧偏偏没有这么做。
高洛的名字问题就更奇怪了,“洛”字即便在朱翊钧看来可能有些深意,但高洛毕竟是“过继”给永宁长公主了的,今后在高家的族谱里都不会出现,那还能寄托什么高务实对他的“别有用心”吗?
能是多“别有用心”啊?再怎么别有用心,难道让高洛去“夺了鸟位”?这不瞎扯吗,他凭什么啊?这是大明朝,又不是某些不尊萨利克法的欧洲国家[注:欧洲的一部古老法典,最为着名的一项规定是女性没有土地继承权],公主压根就没有继位的可能,更何况是“长公主之养子”。
所以,朱翊钧今天表现出来的敏感在高务实看来完全莫名其妙,他在王家屏说要乞骸骨之前实在想不明白皇帝到底是怎么回事。而现在,他终于明白了。
皇帝确实还是很信任自己,也很倚重自己,但恐怕皇帝此前也没想过自己会在不到四十岁之前就出任首辅,这别说没有先例了,甚至听起来都让人觉得难以置信。
[注:其实明朝早期的内阁年轻人还挺多,但当时的内阁与后来的内阁在属性上并不相同,毕竟内阁一开始只是皇帝的秘书机构,主要就是处理一下文书什么的,并不是后来的“相权”代表。]
“元辅,这实在是太过于事发突然了,务实还需仔细斟酌一番平倭诸事的后续安排,但不论如何,还是希望元辅能多留一段时间……”
“呵呵呵呵。”王家屏微笑着摇了摇头,道:“我只希望早些把国本一事定下来,这也算是我临走前最后一个心愿了,不知日新可愿相助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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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