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斗寿和柳成龙坚持要收的,但最终的税率比他们开头坚持的三成降低了十倍。原因是大明的商税很低,除了高务实认定的奢侈品类之外,大量基础产品税率都不超过百分之三,而京华商社坚持认为朝鲜对大明商业征税不能超过宗主国自身的税率。
这件事谈妥之后,南疆的运粮船立刻启航,这事暂且不必细说。却说到了十月,日本使者小西如安、宗义智随同沈惟敬入京,由内阁会同礼部、兵部接见,由沈惟敬担任译官,另有通日语的会同馆通事从旁监督。
阁部落座,申时行抬手示意可读降表。小西如安与宗义智敬拜过后跪上降表,由沈惟敬诵读后,内阁及礼、兵二部官员皆无言回应,各自饮茶,四下寂静,气氛肃然,只听得品茶入口之声及屋外几次飞鸟啼鸣。
沈惟敬不知何意,不敢作声,宗义智及小西如安亦感心神不宁。良久之后,礼部尚书于慎行率先问道:“依表中所言,尔日本原为来求册封朝贡,即便朝鲜阻挠,海路入明有何不可?”
小西如安答:“海路凶险,浪急多变,我国船只不宜远航,难保周全,所以经对马岛至朝鲜由陆路最为方便。”
于慎行轻哼一声,道:“一派胡言,若倭船不能远航,倭寇如何袭扰我东南沿海多年?”
宗义智答:“部堂明鉴,首先那些是日本浪人海盗,与本国意愿毫无关系,本国每年清剿,海盗漂洋过海至大明早已过半葬身鱼腹,幸存者再聚拢海外流民靠掠夺为生,只因其来自日本才有此误会。”
申时行试探问道:“经对马岛至朝鲜航运方便,照此说应当军粮充足,何必退军?莫不是朝鲜水军常阻断水路?”
宗义智答:“并非如此,恕我直言,朝鲜水军难以妨碍水路运输。但从釜山至汉阳路途多有阻塞,输送不便,还有朝鲜义军四处活动,损失众多,以致各军有军粮不足,难以支撑。”
申时行见宗义智上套,便立即追问:“如此说只要军粮充足,便可再无顾虑,所以才假借请降混淆视听,占据下朝鲜三道并趁与大明商谈期间,扫灭隐患,养精蓄锐再攻我不备?从实说来可饶你性命。”
小西如安急忙解释:“阁部容禀,这实在是误会,军粮不足只是有此实情而已,兵发朝鲜原本就是为报复朝鲜阻挠求贡一事,我国主君太阁殿下无时不念能与大明相商,只要能求得册封及朝贡,我国自当立刻退兵。”
吴兑厉声责问:“即便不得封贡也自当退兵,朝鲜为大明藩属,与大明世代宗藩,汝犯我藩国与欺我何异?狼子野心又来跪求封贡,实在令人费解。”
王家屏再问道:“自唐宋之后,倭国已三百多年再未来朝。我也听闻倭国自弘治年间便已陷入全国内乱,藩镇割据,彼此征伐,至十年前方才结束乱世,正值兵强马壮之时。倭酋丰臣平秀吉也是以下克上,幽禁倭王,野心勃勃之人。如此人物,甘心向大明乞求封贡么?”
宗义智答:“大明与朝鲜情同父子,我等也追悔莫及,只是一时气愤才出兵泄愤。日本天皇陛下绝非幽禁,只是日本自有国情,天皇陛下受万民供奉,而国政断于太阁。太阁殿下是诚心恳求封贡,万望大明皇帝准请。”
申时行仍难释疑,再次追问:“你方才说倭国主君无时不念与大明相商,为何祖承训初到平壤时不念?宋应昌、李如松来时不念?反倒是连番大战,直至困守汉阳才想起此事?”
宗义智答:“登陆朝鲜时第一番队便一直在试图联络朝鲜大臣,好传达只要给予朝贡通路便立刻退兵之意,同时也希望通过朝鲜再向大明传达日本的朝贡诚意。
怎料朝鲜却百般阻挠,曲解诚意才因此战事不断,而朝鲜一路败北。明军突至平壤,我等毫不知情,只能勉强迎战。
后明国大军行来,传见相谈,本欲借此传达我国意愿,谁知竟是陷阱。此后哪敢轻易协商?同时明军攻势甚急,这才大战不断。直至两军各自休整之时,才得以趁机提及。”
兵部尚书周咏发问道:“既然请降,应当有人与你们说过,答复之前不得再开战事,据报六月二十九,倭军便攻陷朝鲜晋州,屠杀军民数万,夺占全罗道,对此你又作何解释?”
小西如安答:“晋州一事是朝鲜先向我们发起的攻击,日本才进兵晋州,朝鲜人从来不听明军指挥,总是擅自行动,又对日本极具恨意,绝不会以实情上报。而且我们更没有与明军开战,请部堂明察!”说罢小西如安及宗义智便在沈惟敬示意下,只顾磕头请罪。
众人私议,王家屏与王锡爵都认为日本请降一事虽仍有疑点,但大体应当可信。礼部尚书于慎行提议道:“降表中写到日本欲为大明嫡子,这虽是令人发笑,但倭国有此一说倒也懂礼,可上奏皇上册封。
只是这倭王仅为傀儡,倭酋平秀吉主掌国事,其国臣将军民又无异议,可见倭国民心尽在秀吉。古往今来,从无此等君臣关系可百年无恙,想必这平秀吉定是有所顾忌,不敢取而代之,但这册封为谁就反令大明为难了。
如若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