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每次都予以斥责,那还不如战后一起问责,这样对殿下来说岂不更好?”李昖听后深觉有理,不过具体如何处置还需细细思量,不由陷入沉思。
等到沈惟敬准备动身前往平壤时,柳成龙果然跳出来要求与沈惟敬共同前去,沈惟敬以会谈极其机密为由拒绝柳成龙同往,柳成龙便道:“此次乃是关乎朝鲜国运之大事,朝鲜大臣怎能一个不在,我便是代表朝鲜朝廷陪侍天使的。”
沈惟敬颇为不悦,再次强调朝鲜王已全权委托,不需朝鲜大臣陪同。
柳成龙轻松笑道:“天使看来对在下的话有所误会,现在朝鲜朝廷是世子邸下领导的分朝,世子邸下可并没有同意过大人与倭军单独会谈。
您此次既然是代表朝鲜去与倭寇会谈,而朝鲜已行分朝,由世子邸下主持国事,您莫非不知么?即便不知,现在您也知晓了,这对您的会谈也将会大为有利。至于在下,则是受分朝之命,陪同您共赴平壤的。”
沈惟敬见柳成龙如此,倒也不慌不忙,只在“哦”了一声之后便不再言语,而是气定神闲地静静等待。柳成龙不知沈惟敬在等待什么,却也不能因此坏了气度,便也安安静静站在一边。
却不料,不久之后便赶来一队军士传达王令,王令为:凡朝鲜上下,有不从天使者,格杀勿论。
柳成龙目瞪口呆,一时却又不敢反对,只得放行。沈惟敬终于露出笑容,看似客气、实际嘲讽地冲他拱了拱手,带着护卫精骑扬长而去。
驻扎在平壤的日军第一军团主将小西行长听闻有明朝使节前来,便令全军列阵,持刀相迎。谁知沈惟敬虽然带着五百精骑,但在双方军队相距两里之时,他便下令护卫止步,自己一人施施然上前,来了个单刀赴会。
小西行长见他虽然自称游击将军,却是一副儒生打扮,如今却敢独闯自己军营,不觉有些心折,又闻沈惟敬能言日语,更是欣喜不已,连忙把装模作样预备的通译都打发走了——之所以说装模作样,因为小西行长是大商人家族出生,他自己当然是懂汉语的。
沈惟敬见日军军列整齐,旌旗密布,盔明甲亮,刀枪如林,杀声连连,气势俨然,明显是作威吓景象,不禁心中冷笑。
只见沈惟敬面不改色,气定神闲,大步流星,走入阵幕,径直入座,尽展大国风采。小西行长惊奇不已,立刻问道:“先生即使在刀锋剑刃之中,性命朝不保夕之下也面不改色,着实胆色惊人,英雄了得!”
谁知沈惟敬对小西行长之言毫不动容,轻描淡写地用汉语答道:“这也能算了得?不过是你少见多怪罢了。”
小西行长不知他所指何意,但还没来得及闻讯,便听他继续道:“我为天朝使节,不便用小邦之语交谈,你若不通上国语言,最好另置通译,否则你我之间有何好谈?”
小西行长见此又是一奇,他本想说你既然也懂日语,为何不与我用日语交谈?不过沈惟敬把话说在了前面,小西行长想到日本之开化多亏唐风沐浴,不欲与沈惟敬作无谓争辩,所幸自己也对汉语多有研习,倒也不必另置通译,便再度请教沈惟敬来此敌人的土地可有畏惧。
沈惟敬哂然一笑,摆手答道:“你摆下的此等场面,对大明而言不过如孩童玩闹,不值一提,我自然无所触动。你若不信,想想去年我大明出征蒙古兵分数路,仅京师一路出征式便有三十万大军同日出发,连寻常京师百姓也都个个看在眼里,我何言哉!
不过,你方才说此地是你们的土地?此狂言悖论,大谬不然!此地乃我大明所辖地区,我劝尔等,还是趁我大明天子雷霆震怒之前早早退去,以免埋骨异乡,魂魄难归也。”
小西行长笑道:“大明辖地?此地分明原为朝鲜领土,现为我军所占。不知先生您是年老糊涂,还是目力不及?”
沈惟敬紧跟道:“你说此地是朝鲜领土,此言不假,但朝鲜二百年来一直是我大明藩国,世受皇恩,父子一体,故朝鲜之地即为大明之地,所以还请尽快退出。如若不然,天兵百万军至,尔等命在朝夕,不日即将尸骨无存,悔之晚矣。”
小西行长心念一转,辩解道:“我等原本只想向朝鲜借道入明朝贡,获取册封,但朝鲜却坚持不肯,并怀疑我们另有所图,甚至以武力胁迫,因此事到如今,其实也是无可奈何。”
这话骗骗三岁小孩尚不知能否得逞,沈惟敬自然是不信的,但他却故作安抚地道:“既然是这样,那就更应该速速离去了,不可再兴兵杀戮……至于朝贡和册封之事,待我回京自会禀告皇上,你们只需等待旨意即可。你也不必担心,我大明万国来朝,又怎会不容你等小邦?此事易耳。”
景辙玄苏这时也开口了,说道:“先生明鉴,并非我等不退,实乃被朝鲜所逼,不得已而为之。先生有所不知,这朝鲜辜负我国好意,恶意阻拦,致使本国百姓白白牺牲,实在令人惋惜。”
此时不知怎的,沈惟敬突然厉声骂道:“妖僧,休要在此惺惺作态!上天有好生之德,你既剃发为僧,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