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将军人马劳顿,还是应当休整数日,养精蓄锐,敝国王上也还要宴请将军呢。”
祖承训假意沉吟了一下,顺势道:“都元帅此说也有道理,正好本将前几日途中收到建州左卫指挥使努尔哈赤的书信,说我家大帅既然出兵,他焉有不领兵助战之礼,因此再三表示要倾其所部而来,为大明一战……哦,也为朝鲜复国做一些力所能及之事。”
金命元一听这话,吓得三魂失了七魄,忙不迭道:“有大明天兵来援足以剿灭倭寇,这努尔哈赤就不必来了!”
“是么?”祖承训皱了皱眉,道:“若是努尔哈赤不来,本将这里兵力不足,就不好立刻出发了,至少也得等打探清楚平壤的情报再说……”
金命元顿时支支吾吾起来,欲言又止。他这般表现其实是有原因的,首先他不让努尔哈赤前来,乃是因为朝鲜和女真的关系一直不睦,双方有很多历史遗留问题(这个要解释清楚就真的太麻烦了,没个一两万字搞不定,有兴趣的读者自行找资料了解吧)。
不过如此简单地说,那就是双方在图们江附近打了差不多两百年的拉锯战,其中努尔哈赤崛起之后也和朝鲜有一些龃龉和矛盾,小打过几场,互有胜负——真的互有胜负。
朝鲜北境军是其仅有的强军,而且兵力远超早几年的努尔哈赤,再加上努尔哈赤又不把朝鲜视为真正的大敌,从来不会拿主力去和朝鲜打,常常都是以一敌五以上的悬殊对敌,所以战果上双方差不多。
朝鲜当然也清楚努尔哈赤从来没有真正和自己打,但有两点很明确:一是双方关系很差是毫无疑问的;二是努尔哈赤的真实实力很强。
又强又敌视自己,一旦他倾巢而来,能指望人家是来救自己的吗?显然不可能,什么烧杀抢掠恐怕都是小儿科,搞不好将来直接赖着不走了也没准。朝鲜众臣现在连大明都不是很放心,哪里放心得下努尔哈赤!
但祖承训把努尔哈赤前来和他自己进军做了绑定,这就很让朝鲜为难了,毕竟朝鲜君臣都希望明军早点和日本交战。
没错,是早点交战,而不是早点打赢。至于为什么,其实也简单,朝鲜君臣现在最怕的是明军看了一眼之后觉得日本打朝鲜不关自己什么事,然后调头回了辽东自守,那朝鲜就真完犊子了。
所以,明军必须早点和日本交战,无论胜败都要赶紧打一仗!打赢了固然好,打输了也未必是坏事——这可是大明天朝,是那个只要你不听话,打两百年都要给你打灭了不可的天朝上国!
想想看,大明要是真吃了个败仗,天朝皇帝不得雷霆震怒?到时候来个百万大军入朝鲜,区区日本,岂有活路!
这,才是朝鲜君臣现在急着要让祖承训立刻南下进攻平壤的根源所在。
但祖承训并不傻,甚至也不算冒失。他所部家丁在伐元之战中本就有所损失,这次带来的人数不过五六百,随之而来的其余各将情况也和他类似,有一个算一个,全都不算“满编”部队,拢共才两千三百多人。
如今倭军方面敌情不明,连有多少人都搞不清楚,冒冒失失进攻平壤显然是很危险的,因此他故意把努尔哈赤的请战摆出来,目的就是让朝鲜拒绝,然后自己顺势顿兵不前,先查探清楚,再考虑行止。
而此时金命元灵光一闪,连忙道:“是否进攻平壤自然要副戎视战机定夺,不过朝鲜之盼天兵,犹如久旱之盼甘霖,如今天兵即至,还望有所举动,以安定朝鲜民心为宜,不知副戎意下如何?”
这话的姿态放得很低,甚至他作为朝鲜的都元帅居然不提指挥权的问题了,可见还是有一个比较务实的态度,这让祖承训心里舒服了一些。
祖承训思忖,我此来所领俱为精骑,只要不在敌情未明之前贸然进攻平壤坚城,在城外活动必是无碍的,既然如此,给朝鲜一个面子也好。
因此,祖承训便应承了下来,表示自己立刻南下,去平壤附近查探敌情,若日军虚弱便一鼓作气拿下平壤,若其有备则视情况而定。金命元松了口气,连连道谢,再次提及大王李昖欲宴请明军将领一事。
祖承训婉拒道:“我军稍作休息即可,请转告殿下,就说祖承训多谢美意,但本将此番前来为得是痛饮倭寇之血,这宴会还是留在平壤召开更好。”
柳成龙见祖承训说得慷慨激昂,他不知道祖承训别有所虑,还以为祖承训真的如此不可一世,完全没将日军放在眼里,又担忧己方粮草供应不及,便向祖承训先作解释道:“副戎远道而来,粮草军需经此前商定,当由朝鲜供应,但目前仅筹得三四日军粮,恐怕……当然,我们定会尽快凑足。”
祖承训觉得自己反正只是放话,吹大一点也无所谓,便不以为意地道:“府院君费心,筹措不足无关紧要,我军随军军粮及后续粮草尚可支三月,并且还另有十万担军粮,府院君不必担心。”
柳成龙吃了一惊,问哪里还有十万石军粮,祖承训笑道:“就在平壤!听闻贵国大王撤离平壤之时未能及时运走军粮,尽被倭寇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