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自由。
转移支付,就是这种思想的升华。所谓转移支付,用最朴实的语言来表述,大抵就是从富裕地区收税,投入到贫困地区的基础建设之中,以此来尽力拉近地区发展水平,抵御地区发展在过度自由下的“强者恒强,弱者恒弱”,打造一个更加公平、稳定的社会大环境。
红朝这么做,因为它是社会主义,这本来就是它的理想和目标;大明也得这么做,但原因显然没有那样伟大,只是因为不这么做会出大麻烦——比如江南财阀逐渐渗透和控制朝廷话语权。
如果没有高务实的干预,原历史上后来的东林党不就这么做了吗?大明不就这么完蛋了吗?
高务实之所以坚持认为朱翊钧提到的三件大事里头,漕军骚动是必须第一个摆平的问题,正是因为他希望趁着伐元胜利的威望正在顶点,而且播州和朝鲜都有大战需要面对的这个当口,戳破财阀间接干政的真相,给他们以政治上的打击,并且从此为他们画下一道红线。
只有在这个时间点上来做这件事,自己手里的权力才会最大化,面临的阻力才会最小化,因此最后的效果必然最佳。要是换个时间点,恐怕多多少少都会差点意思。
因此高务实用尽量简单的语言向朱翊钧解释了一番分税制和转移支付,并且尽量将之说得更符合这个时代的思想主流。
于是朱翊钧听完恍然大悟:“这不就是劫富济贫吗?这事我看可行,而且完全应当——不能总是富者田连阡陌,贫者无立锥之地。务实,你这番抱负也正是朕之抱负!”
两个人于是又就一些相关细节讨论了一会儿,都喝下去了半壶酒。过了一段时间,朱翊钧看看沙漏,发觉时间紧张,生怕事情讨论不完,连忙先把这个话题止住,转移到了第二件事上,问道:“江南的事情先说到这儿,接下来你认为应该先平播州而不是朝鲜,这又是为何?”
“有两点,第一点皇上应该能猜到:攘外必先安内。”高务实道:“播州不靖,不仅西南难安,而且那儿本来就归南京管,这又会影响到咱们从南方调集军力财力支援入朝作战……”
“且慢!”朱翊钧睁大眼睛,很有些不解地问道:“你说要在南方调集财力,这我倒还可以理解,但为何要从南方调集军力?倭寇有多少兵力啊,咱们九边百万大军,随便抽调一些就应该能把倭寇一路赶下海喂鱼了吧?”
高务实微微挑眉,道:“好教皇上得知,倭国当前的总兵力大概在五十万左右,这还是在没有进行大规模征兵的前提下。”
朱翊钧果然大吃一惊,下意识“啊”了一声,然后不可置信地问道:“倭国居然有如此大军,朕此前为何不曾听闻?”
“倭国此前经历了长期内战,大抵有些像是春秋战国的局面,因此各地都有大军,如今被丰臣秀吉一统,加总在一块儿也就多了。同时也正因为兵力太多,丰臣秀吉无法养活他们,所以得想个办法……他发动此次大战,多少也与此有关。”
高务实叹息一声,道:“臣此前得知这一消息时,正好还在戎政侍郎任上,由是还就此与成国公等人商议。成国公表示,他此前发现过有人向倭国出售了一些旧炮……”
朱翊钧脸色一垮,面现愠色道:“火炮都敢卖,朝廷法度岂是儿戏!”
高务实苦笑道:“此事自是有错,但……”他说到这里,忽然面现尴尬。
朱翊钧心中一动,迟疑道:“该不会你也卖了吧?”
高务实叹了口气:“臣自己没卖,可人家卖的火炮都是京华卖给他们的。皇上,事情是这样:他们用过一段时间之后,就谎称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导致需要换装新炮,于是重新从京华订购,却把那些半新不旧的老炮拆下来卖给了倭国……”
朱翊钧听说高务实自己没参与,心里大是松了口气,摆手道:“只要你没参与就好说,他们这么做也是欺你没空过问自家那许多产业——毕竟你是大司徒,国务军务都已经足够繁忙了嘛。”
高务实还没来得及谢恩,朱翊钧却已经继续接着说了下去,而且语气一下子严厉起来:“不过,那些卖炮的人我看就是钻进钱眼里出不来了!”
谁知道高务实的脸色依然有些尴尬,闹得朱翊钧又有点不自信起来,眼色不定地问:“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高务实轻咳一声,苦笑道:“皇上有所不知,问题是此前朝廷只有对蒙古、女真乃至朝鲜等有着禁售的限制,这里头……偏巧没有倭国。”
“啊?”朱翊钧顿时傻了眼,愣了半晌才问道:“这是为何?”
“我大明与倭国在宁波事件之后,原是中断了贸易的,但自从朝廷开海,倭国就在自由贸易的范畴之内。当时由于倭国还在内乱,卖些兵甲是能赚银子的,也能给朝廷带来收益,因此就没有对倭国制定严格的禁售令。
而之后……呃,毕竟谁也没料到倭国竟然如此狗胆包天,敢来捋大明之虎须,于是事情就变成现在这样了。”
高务实这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