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翊钧半是安慰半是劝说地道:“毕竟不是经制之军,他们能和察哈尔汗庭精锐打个平手,这已经非常不错了,你又何必这般苛责。”
高务实心里松了口气,知道自己的话术起了作用,自然演戏演全套,一脸苦笑地道:“倒不是臣苛刻,但他们毕竟是偷袭……何况臣这些年也不算亏待他们,虽然不能给他们准备精良的战甲,然而武器方面对比蒙古人而言应该还是有些优势的,结果却打成这样,唉!”
其实京华骑丁的装备情况朱翊钧是了解的,也知道高务实为什么“不能给他们准备精良的战甲”——那是因为朝廷规制在这。
不过对于这事儿,朱翊钧显然也不方便说,于是便笑了笑,道:“现在事情弄成这样,朕这皇帝倒是为难了呀……你说朕要不要赏一赏京华商社?”
高务实一脸诧异,惊讶地道:“为什么要赏,他们是为了救出东家的门生而出战的,这是私事呀,与朝廷何干,凭什么拿皇上的赏赐?”
“哦?”朱翊钧似笑非笑地打量了高务实一眼,忽然撇撇嘴:“既然你这么说,那好吧,这次就先不赏了。不过,下次若是你家家丁与官军一同出战,那朕可先说好了,该赏的就得赏,你也不能再找借口推辞。”
高务实笑了笑,拱手道:“君有所赐,臣不敢辞。”
朱翊钧满意地点了点头,终于不站着转圈了,找椅子坐下,又摆手让陪他站了半晌的高务实也落座,然后道:“听说你们那个海贸同盟在倭国借了个城,有这事吗?”
高务实对这一问略有些意外,虽然他知道勋贵们的下人里头肯定有厂卫的番子,这些事不可能完全瞒过朱翊钧,但朱翊钧以往对日本并不十分关注,没记错的话这还是他头一回主动问起海贸同盟在日本的行动。
不过高务实对此倒并不打算有何隐瞒,坦坦荡荡地道:“回皇上,是有这事。”
朱翊钧脸上便有了些许诧异,问道:“为何这倭国如此大方,连城池都能出借?”
“无他,有利可图尔。”高务实笑道:“海贸同盟在倭国进行贸易,倭国朝廷——呃,丰臣公仪下的朝廷是能从中获得很多好处的。
怎么说呢,其实海贸同盟是先在倭国西部的九州岛设立了一个总办,但那地方其实算是个诸侯,倭国朝廷分润不到多少好处,因此当海贸同盟要求在关东再设立一个总办,倭国朝廷为了分润利益,自然就不得不答应一些看似有些过分的条件了。”
“哦……但我听说倭国关东那一块儿并非倭国朝廷直管,这样的话,海贸同盟在那儿借城与倭国朝廷有何干系?”
高务实只好把前因后果大概讲述了一番,然后道:“所以那三崎城加上北边属于成田家的玉绳城,这两城现在算是倭国朝廷楔入德川家康势力范围内的一颗钉子。虽然这颗钉子不是倭国朝廷直接控制,但至少与丰臣家有利益纽带,与德川家反而没什么关系……”
“哦,我明白了。”朱翊钧轻哼一声:“这是倭国朝廷的权术,让那个德川家康始终如芒在背,不敢心生异念。”不过他顿了一顿,忽然又有些似笑非笑起来,看着高务实道:“虽然倭国朝廷打得一手好算盘,但我总觉得……你恐怕不会这么老老实实被他利用吧?”
高务实笑了笑,道:“皇上圣明,那是倭国朝廷,臣为何要对他们老老实实?海贸同盟在倭国无论做什么,归根结底都只是为了赚钱罢了。所谓在商言商,德川家康只要肯让利,海贸同盟当然也能和他做生意。”
朱翊钧哈哈一笑,道:“是这个道理,不过据我所知,你赚的似乎也不只是银子呀——听说那个成田家还嫁了个女儿给你?”
“哦,也有这事儿,不过这件事也有些意外……”高务实说着忽然一顿,有些疑惑地道:“皇上忽然问起此事,可是觉得有些不妥?”
“那倒不至于,只是这件事让我想起另一件事来。”朱翊钧摸了摸下巴,道:“听说前次叶赫家的那位姑娘一直都没住在尚书府?”
高务实越发奇怪了,暗道:你这当皇帝的如此关心我的私事干嘛?
不过想归想,话还是要回的,只好道:“是有此事。”
“为什么?那姑娘长得很难看,入不得你的法眼么?”朱翊钧又问道。
高务实耐着性子,答道:“也不是,只是臣觉得她年纪太小了,还是过几年再说吧。”
这下轮到朱翊钧诧异了,纳闷道:“年纪很小吗?好像不是吧……”顿了一顿,有些迟疑地道:“算了,不打哑谜了,朕就是想问你该不会是担心朕的看法吧?”
他这么一问,高务实倒陡然反应过来了,忙道:“皇上多虑了。”
朱翊钧却似乎依旧将信将疑,道:“叶赫家的姑娘被你留在了见心斋,这个成田家的姑娘更甚,听说现在还滞留倭国,根本就没送来京师。务实,朕知道尧媖的事有些……但你不必担心朕有什么不满,她这事又怪不得你,是她自己的选择,你心里不必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