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与。臣等职讲读撰述,称否在圣鉴,有不待考察者。
孝宗觉得他所言不虚,于是从谏如流,采纳了杨守阯的建议,故自此之后,“凡官至学士者,遇考察皆自陈”。《明史》亦称:“学士不与考察,自守耻(阯)始”。
既然高官们今年都抢先自陈,那么就按照剩余的规矩,即“例先内阁,次各衙门二品堂上官,次三品、次四品”的顺序,先由内阁诸位阁老上疏,套路都是一样的:自陈不职。皇帝的批复也很套路化,全部“温言慰勉,不允辞”。
等到“各衙门二品堂上官”自陈时,高务实便也上了自陈不职疏。
“户部尚书臣高务实谨奏:
为自陈不职,乞赐罢黜以肃察典事。吏部咨,准吏部咨。该本部为遵旧例严考察以励庶官事,内开京官考察四品以上例该自陈,其各衙官员本部会同都察院考察,仍行南京一体查照施行等。
因题奉钦依,备咨到臣,除北京例该考察官员,钦遵会同考察具奏外,臣例该自陈。
臣系河南新郑官籍,万历八年蒙录为进士。初为翰林院修撰,以主笔会典功得重;因初仕不谨,外放广西巡按;以平土司乱及抚平安南回任;出使土默特,赖皇上洪福,击图们、俘辛爱,擢辽南兵备;以辽南大捷,擢辽东巡抚;年后回京,任戎政侍郎;今年初,以西北战事故,任七镇经略,督军往定;乱平回朝,改任今职。
臣之被遇鸿私,先今不次,如此高天厚地,莫知所报,频年依恋,亦欲矢竭渭尘。毕志桑榆,空抱朴忠,短长蔑睹,则有曲士之致,信无当于受大也。
陈力不能,分宴当止。知臣年仅二十有五矣,秉掌国财,天下疑心。昔人所叹毫且不知,终然何为,负将日深,是用大惕。
臣年少德薄,才轻历浅,是以初任即为论劾。况臣所思所虑,今天下财赋皆系一农,实不当为二祖列宗本意,惟广纳商税以轻农赋,方为重农之所当为。此心此念,断不可易,故与同僚难得一心。
上不能解圣上之忧,下不能得同僚之谅,则今日其较注者已不称之,计黜请自臣始。
伏乞宸断赐罢,使中外知明廷肃典章,掌罔逸罚,所为砥砺臣工当不浅鲜矣。臣无任悚息待罪之至,为此具本,专差办事吏何晨廉捧奏闻,伏侯敕旨。”
高务实的这道《自陈不职疏》,从格式上而言非常典型。
自陈疏的第一句,首先自报姓名和官衔,这与一般奏疏并无太大差别,不赘述。自第二句开始,便开始显露出京察的特色。
以高务实此文为例,第二句是“为自陈不职,乞赐罢黜以肃察典事”,此一句即根据官员身份的不同,开始呈现出差别。
因高务实本身已是户部堂上官,在察典之中是有为本部填写考语之权的,故其奏疏便称“乞赐罢黜”是为了重察典——因为若连掌察官员之一都因自陈而受到降黜,显然能起到重察典体制的作用。
他这里就和此前诸位内阁辅臣的自陈不职疏有区别了,内阁辅臣其“乞赐罢黜”的理由通常会写做“清政本”。
如昨日内阁首辅申时行在自陈中称:“为遵例自陈乞赐罢免以清政本事”、王锡爵自陈亦是“为遵例自陈乞罢以清政本事”,张学颜、吴兑、王家屏等亦皆同此例。
之所以如此,是因为内阁乃“政本之地”,而阁员在自陈疏中,又必然提及是因为自己的不职故而乞求降黜,因此一旦真的被斥,自然便起到了“清政本”之作用。
像高务实这样的尚书、侍郎等官,其“乞赐罢黜”的理由则是为“严考察”、“严计典”、“公考察”等。因为此类官员本身为朝廷大员,如大员被黜,自然能达到风励小臣、以儆效尤的目的,如此则考察自严、计典自公。
以上是自陈疏开头的常规模式,但若遇到因新帝登基而举行的京察,其开头则是“乞赐罢免以光新政事”、“以严新政事”等,以此凸显因新帝登基而带来的万象更新之感。
接下来的数句,便是诉说上自陈疏的缘由。
因有明一朝对于京察自陈有着较为严格之规定,官员必须等到皇帝有关京察的圣旨下达后方可自陈,若随意自陈,则属冒渎宸听,难逃不敬之嫌。故原历史叶向高为相时曾有谓:“吏部、都察院及臣等大僚,皆待此旨下而后敢自陈”。
所以在自报官、名和说明上疏目的后,高务实便开始交代自己进行自陈的背景。
因今年本是例行京察之年,故高务实全文引用吏部的咨文和皇帝关于举行京察的圣旨,一是为了凸显对皇上的尊敬,避免礼仪上的冒犯;一是为了表现自己是在接到上谕后方才自陈,并无冒昧之嫌。
若遇非京察之年,如因新帝登基而行之京察,则对自陈缘由的交代又采用另一副“模版”。如隆庆元年之京察便是因新帝登基而行,当年高拱自陈疏的开头便是:“伏睹诏书内一款,两京六部等衙门四品以上官俱着自陈去留,取自上裁,钦此。臣拱谨钦遵自陈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