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衔,而伊勒都齐的老爸切尽黄台吉在大明也不过是个指挥同知,因此他只好靠后。
高务实没有说话,坐回点将台上便开始闭目养神,其余人几乎全是武将,在他面前也没有主动搭茬的资格,于是一时安静了下来。
伊勒都齐这时候悄悄观察了一下,虽然高务实已经闭目养神,但自他身边的麻贵起,明军这一溜儿的将领却没有任何一人敢于松懈,个个目不斜视的站得笔直,仿佛仍在等候“点将”一般。
伊勒都齐心中暗忖,明人虽不排斥佛教,但并不像我们蒙古人这般崇佛之极,显然不会在意他明王转世的身份。那么这些将领在高太师面前如此老实恭敬,究竟是枢台之威一至于斯,还是安南定北战无不胜的威名已经让这些领兵将军心服口服了呢?
他正思索间,忽然听到前军传令兵高声报告:“报——昭勇将军脱脱恰台吉军前求见!”
“报——昭勇将军脱脱恰台吉军前求见!”
“报——昭勇将军脱脱恰台吉军前求见!”
连续三声,由远及近的宣报传来,高务实终于睁开眼睛,道:“有请。”
此时高务实的中军乃是禁卫军,禁卫军是有鼓乐手的,等高务实这一声“有请”说完,立刻便开始奏起了迎宾曲。
伊勒都齐心中有些吃味,心道:我来时怎么没这般礼遇?
但转念一想,又忍不住有些心中叹息,知道自己肯定不能和脱脱相比,除非今天来的不是自己,而是阿布本人。高太师三番两次说他与阿布乃是旧交,要是阿布亲来,想必也能听见这迎宾曲吧?可惜阿布现在已经病得连说几句话都断断续续,不知道还有没有这样的机会……
伊勒都齐的心态转变得还真快,他此刻忽然冒出一丝争胜的心态,目光朝辕门外望去,看见从远处走近的高大身影,暗暗下定决心:汉人说长江后浪推前浪,脱脱,你的时代即将过去,这一次我就要证明给天下人看看,我伊勒都齐的巴图尔称号也是实至名归!
恰台吉的依旧如过去一般来去如风,即便他脸上的风霜之色更重了一些,但高大的身形依旧剽悍而敏捷,目光也仍然凛冽如刀锋一般。只有当他看见高务实之后,那三十年来无敌手的冷厉才顷刻散去,换上了由衷的笑容,仿佛见到经年老友。
但他依然推金山倒玉柱般的跪下,高声道:“外臣脱脱,代顺义王殿下问大明皇帝陛下圣安。”
高务实端坐不动,微笑道:“圣躬安,脱脱将军请起。”顿了一顿,又问:“顺义王可好?”
“顺义王很好,就是思念安答,思念孩子。”代顺义王问安结束,恰台吉起身后,说话就随便多了,甚至有些开玩笑的意思。
高务实哈哈一笑,摆手道:“额尔德木图很好,他的学业进步很快,我年前的时候还曾想过要不要让他去考个生员,但考虑到县试要回籍参考,归化城只怕是考不了的,只得暂且作罢,容后再议。”
脱脱惊讶道:“额尔德木图都能考秀才了?这可真是名师出高徒,我和大明朝廷派来‘支教’的秀才们交谈过,知道他们都很有学问。”
所谓“秀才支教”,就是前次戚继光刚刚镇守大宁时因为图们打击大宁城粮道,高务实与把汉那吉达成的那笔交易——由脱脱率领本部精锐游牧于大宁城南部,换取大明派往土默特一批读书人教导儒学等知识,那批秀才被高务实用后世术语称之为“支教”。据说他们到了土默特以后颇受尊敬,如今看来倒还真不假,连脱脱这样的悍将都和秀才们交谈过。
高务实哈哈大笑,道:“想不到脱脱将军还有这般雅趣,却不知道你和秀才们都谈了些什么?”
“谈的可多了,天南地北五花八门,不过咱们今天先不说这个吧。”脱脱拱手道:“伊勒都齐所部我已经安抚好了,他们不会乱来的……不过我刚才问过了,他们大概什么都不知道,这事估计要么是切尽糊涂了,要么就是伊勒都齐自作主张。”
高务实微微挑眉,看了伊勒都齐一眼。
伊勒都齐面色涨红,心中叹了口气,出列朝脱脱道:“脱脱叔父……”
脱脱是俺答汗的义子,切尽是俺答汗的侄儿,切尽比脱脱正好大一岁,因此伊勒都齐只能叫叔父——此前已经说过,由于成吉思汗当年的做法,因此蒙古人的义子甚至是可以有一部分继承权的,所以脱脱虽然不是黄金家族出身,依然能被冠以“台吉”称号,只不过要加一个“恰”,大致就是“相当于台吉”的意思。
脱脱看了他一眼,微微皱眉,很不客气地问道:“博硕克图乱来,你阿布为何不管,真的病重了吗?”
伊勒都齐有些黯然,点头道:“阿布已经吃不了多少东西了,食量恐怕只有往日三成。”
脱脱有些变了脸色,沉默了片刻,叹道:“他是难得的聪明人,比我也聪明很多,真是可惜了。”顿了一顿,又道:“不过,他是六万户之中崇佛第一人,将来定然能够往生极乐,你也不必太过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