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客人对高务实的这状元第极为熟悉,此刻正坐在观景凉亭之中欣赏夕阳下的什刹海风光。
看见高务实过来,身着一身大红纻丝麒麟袍的客人笑呵呵地迎了上来,拱手笑道:“求真兄,不速之客不请自来,想要蹭一顿晚饭,不知求真兄可肯施舍一二?”
高务实哈哈大笑,拱手回了一礼,半开玩笑地道:“堂堂左宗正上门,下官有失远迎,已是无礼之极,设宴赔罪也是应该的,谈何施舍?”
原来这位“不速之客”不是别人,正是刚刚被任命为左宗正的驸马都尉侯拱辰。
侯拱辰在这里曾经住过不短的一段时间,对此处极为熟悉,甚至连府上的门子都跟他很熟,再加上高务实老早有过交代,侯拱辰属于可以直接请进门的客人,因此他才得以直接在府内等候高务实下值。
高府的下人自然都是很有眼色的,在侯拱辰刚刚来的时候就知道他肯定要和自家老爷有一番恳谈,因此早已备好两人的晚宴。高务实因为前世有过减肥经历,所以习惯于晚饭早些吃,这时便直接拉着侯拱辰一道。
侯拱辰此来是为何事,那是瞎子都看得出来的,高务实等菜上齐便将下人们都打发出去,两个人自斟自饮,相对而食。
高务实是个有酒量没酒瘾的人,晚上即便是待客,也只是用了一小瓶葡萄酒。
“此酒是从极西之地的佛罗伦萨漂洋过海运抵大明而来的,数量颇为有限,不过恰巧我这里倒有几瓶。今儿咱们就开上一瓶,算是庆贺侯兄履新。”
高务实笑着,亲自打开酒瓶,给侯拱辰斟酒。
侯拱辰有些受宠若惊,连连道谢。
“哦,对了,候兄你看这酒瓶塞,有没有觉得与我大明有些区别?”
侯拱辰愣了一愣,下意识接过来看了看,轻轻“咦”了一声,又用力捏了捏,迟疑道:“这瓶塞的木头好软。”
高务实哈哈大笑:“候兄果然一点就透,这是软木塞。以这样的方式密封储存,可保此酒永不变质。”
侯拱辰有些纳闷地道:“永不变质?可咱们的泥封也可以啊。”
高务实摇头道:“泥封的确也可以,但是候兄不觉得用这样的软木塞封口,在格调上会更高一些么?”
侯拱辰有些不明白高务实想表达什么,但他知道高务实肯定清楚自己此来的目的,因此也不敢不当回事,只好顺着高务实的话道:“哦,那倒是,这样显得干干净净的,倒的确比泥封要好看一些。”
高务实点头道:“对,就是好看……候兄,有时候啊,这做事要想获得好的结果,好看与否,其实也是很重要的。”
侯拱辰心中一动,正在思索高务实是在暗示什么,冷不丁又听见高务实继续介绍:“除了这软木塞之外,还有这酒瓶——你瞧,这东西叫做玻璃,晶莹剔透,宛如淡绿水晶,在极西之地也只有一个叫做威尼斯的地方,能够有这样的工艺可以将玻璃制造得如此精美。”
侯拱辰这才注意到那葡萄酒瓶,接过来看了看,仔细把玩了一番,却摇头道:“水晶虽好,却不如君子之玉。”
高务实笑道:“我中国早有琉璃,其实那琉璃与玻璃便颇有异曲同工之妙,只是因为我中国尚玉,故常常仿玉之浑然,不肯将之做得这般晶莹剔透……不过,浑有浑之美,透有透之妙,这玻璃一旦做得极透,也是有很大用处的。”
“哦?”侯拱辰有些意外,但瞧那模样,像是将信将疑。
高务实便起身道:“我拿两样小物什给候兄一观,候兄便知其妙了。”说着便转身去了旁边的暖阁,不多时拿来两件东西。
“这两样东西,镜子不必介绍了,另一样叫做望远镜,可将人之目力倍增。”
不过话是这样说,高务实还是先递过镜子,同时道:“候兄且看这镜子与铜镜有何不同?”
侯拱辰才看了一眼,便吃了一惊:“这镜子我曾在公主府见过,据说是西洋珍品,可以纤毫毕现,寿阳公主出阁时便有一块……不过也比求真兄你这块要小了不少。”
他心中暗暗咂舌:不愧是天下首富,这么大一块水晶镜,他居然就这么当做寻常之物随意摆弄,这东西只怕就连宫里也没几块。
高务实笑道:“候兄若是喜欢,这块镜子就送给候兄了,下次可以带给公主殿下。”说着根本不当一回事地递给了侯拱辰。
“啊,如此贵重之物,拱辰岂敢收之?还请……”
“诶,有什么大不了的。”高务实摇头道:“这门技术虽然被威尼斯人看得比上帝还重要,不过对我而言却也不算什么秘密,要不是咱们的玻璃制造技术还有两处难点没有攻克,我分分钟——咳,我是说,我京华随时可以造出许多来。至于这一块,就当是提前送给候兄的履新贺礼好了。”
侯拱辰惊讶道:“这镜子就是玻璃做成的?”
啊这……你不是废话吗?
高务实嘴角抽了抽,但还是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