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个问题就差不多涉及到朝廷的大政了,李文进虽然精明,但对这些却不太在行,所以想来想去也没法理清。
等他们靠着李文进的面子进了慈宁宫,慈圣太后听说潞王来了,惊诧间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很快便从佛堂出来相见——她礼佛甚笃,这时候还在佛堂颂经呢。
潞王先鬼扯了几句思念母后的废话,然后便把高务实今天去见他时所说的那番话再次说了一遍。
慈圣太后在这种事情上的敏锐性果然比不上李文进,她的第一反应也和儿子潞王一样,觉得一个几乎荒无人烟的小岛怎么可能比得上四万顷田地,当时就沉下了脸色。
好在李文进对他这位太后姐姐足够了解,马上站出来把自己说给外甥的话换上更委婉的方式又说给慈圣太后听了。
这下子李太后就犹豫起来了,她对这个弟弟本来就信任,更何况他说的这些话听起来也的确很有道理。
“那……文进你以为,高务实此举其意若何?”李太后终于问道。
李文进不由得沉吟起来,迟迟没有答话。潞王可能是因为到了宠爱自己的母后面前,现在却反而有些沉不住气了,忽然道:“要不母后干脆请皇兄过来问问好了,高务实当了他十年的伴读,他对高务实的了解肯定远超他人,儿子觉得他肯定明白高务实这么做的用意。”
这话其实本身没有错,不过潞王不知道李太后其实担心的是朱翊钧会不会故意“包庇”高务实,毕竟他做这种事可是有前科的。
于是慈圣太后便沉吟起来,看起来有些迟疑。
但刚才潞王这番话却提醒了李文进,李文进一拍额头,道:“啊,我想起来了,太后,您看是不是有这么一种可能:高务实这么做的用意其实没那么复杂,他说不定只是单纯地为了皇上考虑。”
“为了皇帝考虑?”李太后诧异道:“这话从何说起,又关皇帝什么事了?”
李文进自认为看穿了事情的真相,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笑道:“太后,潞王追讨景王遗业这件事现在已经闹得朝廷上下沸沸扬扬了,尤其是户部方面对这件事抱怨很大,皇上虽然是九五至尊,但朝臣一边倒的反对,他当然也会有压力。”
这话李太后可不爱听,她沉下脸色道:“哀家就不明白户部到底在闹些什么!潞王册封之后总是要赏赐的,那景王的遗业原本就说好要转给潞王,这件事甚至早在先帝之时便有过议论,当时怎么没见他们反对啊?
哦,现在倒好,潞王都要之国就藩了,他们这时候跳出来,说景王遗业已经还籍给了民间,潞王不能拿!怎么着,先帝当初虽然没有明旨,但这件事又不是哀家在这里自说自话,一大堆老臣都是知道的,现在却要反悔不成?
哼,潞王乃是诸藩观瞻,现在他们一个个催着潞王之国就藩,却又不想拿钱出来,这大明朝的祖制就是被他们拿来说笑的吗?对他们有用的,就事事不离祖制二字;对他们没用的,就说现在事已至此,不是他们不肯配合,只是没有办法?笑话,朝廷一有事,他们就没办法,那皇帝要他们何用!”
这番话说得怒气冲冲,看来慈圣太后对于朝臣总想着“克扣”儿子应得赏赐这件事,实在是怨气很大,以至于“皇帝要他们何用”都出来了。
不过李文进倒不怕,又不是说他的。他不仅不慌,甚至还有些暗喜,因为太后既然是这样的心态,那他刚才想到的理由就更有说服力了。
“太后,这件事的对错自然不出太后所言,不过外廷那些人的行事风格您也是知道的,他们就看不得天家得半点好处,为这些人动怒却是大可不必。”
李太后听了,又是一声冷哼,不过毕竟是李文进劝的她,她总算没有反驳。
李文进则又道:“不过也正因为如此,皇上那边才更为难。毕竟此事虽然是朝臣们的不对,但景王遗业看起来的确是大半已经还籍出去了,现在想要回来,势必惹出一些杂音。可也正因为这样,高务实才会这么做呀。
您想,现在皇上左右为难,坚持要回景王遗业吧,朝臣肯定认为皇上以天下为私,心里只有潞王;可若不要回景王遗业,皇上又要被说是不顾兄弟至亲,而且还惹得太后不悦,是为不孝——皇上怎么做都是错。
这种情况下,他高务实站了出来,劝潞放弃景王遗业,此事一旦成功,皇上岂能不念他的好?朝臣们又岂能不念他的好?何况如果真像他所言,那小岛将来真的成了聚宝盆,那就连潞王乃至太后您都要念他的好了!如此一举多得的事,高务实当然乐意做。”
咦,有道理啊。
慈圣太后想了想,微微点头:“你说的倒也在理……既然如此,那就是说高务实并没有什么坏心了?”
李文进点头道:“不错,我看就是如此。”
李太后又朝朱翊鏐望去,问道:“鏐儿觉得呢,能同意吗?”
朱翊鏐想了想,道:“只要那小岛真的能变聚宝盆,儿子觉得也是可以的,倒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