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玄武门是锦衣卫的人当值,而今天这件事又和刘守有逃不脱干系,这玄武门的守将若是刘守有的亲信……
他想到这里,不禁有些犹豫起来,李太后见了便问道:“皇帝怎么不说话?”
朱翊钧刚想用“玄武门离得有些远”来搪塞,谁知道永宁公主却主动道:“皇兄,小妹也觉得应该让玄武门守将来当面对质,若不如此,何以证明?”
朱翊钧听了,心里暗暗叫苦:这下糟糕了,尧媖怕不是以为那玄武门守将是我亲信,这可如何是好,我堂堂一个皇帝,怎么会亲自过问区区一个玄武门的守备事宜?我连今天玄武门守将是谁都不知道啊。
然而事已至此,朱翊钧也没法推脱了,只好轻咳一声:“那就传吧,陈矩……”
“回皇爷的话,奴婢刚才去请长公主殿下的时候,琢磨着最后万一需要玄武门守将来做个见证,未免耽误时间,已经提前差人去传了。”
朱翊钧心中一动,点头道:“哦,那正好……不错,你这思虑倒也周详。”
陈矩自然谦谢。没多久便见一位身材高大的锦衣卫百户穿着飞鱼袍匆匆过来,朱翊钧命他进来说话。
那百户一见慈圣太后和皇帝都在,推金山倒玉柱地拜倒,口中道:“臣锦衣卫百户骆秉良,叩见慈圣太后,叩见皇上,叩见永宁长公主。”
“骆秉良,你今个是在玄武门当值?”朱翊钧根本不认识此人,随口一问。
骆秉良道:“回皇上的话,臣今日上午当值玄武门,下午改西华门。”
“哦,既然上午在玄武门,朕问你,永宁长公主今天早上可有从玄武门出过宫?”朱翊钧朝永宁公主一指,道:“你看清楚了,不要认错。”
骆秉良只是略微抬头瞥了一眼,立刻垂下头,道:“回皇上,长公主殿下今日上午不曾到过玄武门。”
张信听得大惊,怒指骆秉良,大声道:“你胡说八道!当时咱家还瞧见你跟长公主说过话呢……”
“放肆!”朱翊钧一拍茶几:“朕还没问你话,有你说话的份吗!”
陈矩这次极其难得地插了句嘴:“张信,你自小入宫,到如今也已十余年了,应该知道咆哮君前是何等罪名……要咱家代张内官教一教你吗?”
张内官,说的就是张鲸,他的本职是内官监掌印太监,名义上的职司是掌管采办皇帝所用的器物,实际上也管着内帑的一些用度。
“奴婢死罪,奴婢死罪。”张信连忙认罪,但马上又辩解道:“但奴婢只是一时激愤,这骆秉良明明……”
“够了!”这次却是李太后听不下去了,一脸厌恶地道:“你先来哀家这里告刁状不说,现在永宁也说了没有出过宫,这个骆秉良是当值的守将,也说没有见过永宁,你还当着哀家和皇上的面在这里威胁证人!”
她话还没完,又转头对朱翊钧道:“这奴才该怎么处置,皇帝决断吧!”
朱翊钧见母后没有深究,心里不知道是高兴好还是不高兴好,当下点了点头,道:“污蔑长公主,论罪当死。”
但这句话说出来,永宁公主似乎有些不忍,劝道:“皇兄,事情既然已经澄清了,能不杀人还是不要杀人吧。”
李太后倒也没料到朱翊钧开口要杀人,她比永宁公主更信佛,当下也道:“既然尧媖仁慈,皇帝你看……”
“那就发往孝陵卫种菜。”朱翊钧倒是无可无不可,他只想赶紧把事情了了,杀不杀一个小太监根本无所谓。
谁知道张信却吓昏了头,虽然是鬼门关走了一圈又转回来了,但孝陵卫种菜也不是什么好差事啊,那玩意儿一样可能死人的!他一听这个处置,顿时哭喊着道:“皇上,奴婢冤枉啊,奴婢是听干爹的话去特意盯着玄武门的,奴婢真的看见了……”
朱翊钧的脸色一瞬间就铁青了,猛然站起来,喝道:“来人,拉下去!”
皇帝震怒,周围的人自然忙不迭动起来,几名净军立刻冲进来将张信摁住,二话不说就往外拖走。
然而张信的话还是回响在所有人耳边了。
永宁公主蹙眉道:“皇兄,这奴才是跟谁的?”
朱翊钧脸一抽,但妹妹问起,他又不能不答,只好无奈道:“是张鲸那厮。”
永宁公主站起身来,朝朱翊钧福了一福:“请皇兄替尧媖做主。”
朱翊钧张了张嘴,下意识又朝陈矩看了一眼,陈矩微微摇头。
李太后也看见了这个动作,把脸一板:“怎么,你妹妹都被一个奴才给欺负了,你这做哥哥的还打算不说话?”
这个罪名就有点大了,朱翊钧连忙把所有心思都丢开一边,立刻道:“母后说哪里话,儿臣只是,只是觉得这事实在有些诡异……不过既然母后和尧媖都觉得罪证确凿,那张鲸自然是该罚的。”
朱翊钧正打算说“将张鲸降为奉御,以观后效”,谁知道李太后却点了点头,先开了口:“那就好,既然皇帝也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