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务实却不以为然地道:“怎么,心疼了?不必心疼,朝廷的税率低得很,京华商社每年在北边各地的进账有一百多万两,宣大这边所缴纳的税款,还不到毛利的半成,就算说净利,也不及一成,我不必跟李成梁等人一样,去抠这笔钱。”
黄芷汀白了他一眼,道:“我就不明白你的生意经,别人家可没有谁嫌自己赚得多,都是生怕赚得少了。就说这个李成梁,你觉得他会像你这样想么?”
高务实摇头道:“扯远了,我和他也不能类比,我赚钱的门道多的是,他赚钱的手段能和我比吗?显然不能。可是他手底下却有四万多人指着他吃饭,而且这四万多人又不做其他的营生,只会当兵吃粮,这要是换了我是他,我也得急啊。”
“那你的……”黄芷汀说着,忽然自己明悟过来,恍然道:“哦,你的家丁倒是不花你太多钱,至少安南那边就有个冤大头帮你出钱养了八万大军,而两洋舰队平时的任务又是以海贸为主,不仅不会亏钱,还应该有大笔的进账……这么说来,你这许多家丁反而是生财的本钱了。”
高务实知道黄芷汀其实还没算完,比如说在大明内地,骑丁平时是挂靠在京华商社名下的,不光帮京华自家押运货物,顺带着还做其他商家的“押镖”生意,不说有多少赚头,至少大致能维持不亏钱;
而步丁方面,除了家丁亲卫被改做抚标之外(抚标有朝廷拨款,这笔钱是按朝廷标准给的,虽然不够,但高务实要补贴的就不多了),其他那些护矿队、护厂队的成员,本身就是厂、矿的工人,又不是完全脱产的武装家丁,京华只要给他们支出一小笔类似于津贴的费用就好,花费并不大。
唯一“亏本”的方面乃是武器装备,但高务实更重火器,而火器却是京华自产,成本上的压缩空间也是不小的。
这么一来,高务实的家丁虽多,待遇也好,但算起来却反而比李成梁养兵便宜不少。
只有一个问题,高务实的家丁一旦打仗出现损失,他要赔进去的钱就多了,毕竟朝廷的抚赏银标准远低于京华自家的标准,这也是高务实打仗求稳的一个重要因素。
黄芷汀这时候自己也觉得自己扯远了,又把话题转了回来,问道:“你刚才提及马市和私市,是不是想说李成梁占据的这些份额来历有问题,而且数目很大,因此惹得皇上不高兴了?”
高务实道:“皇上不高兴的不止这一个方面,当然这肯定是其中一个比较重要的方面……你不要觉得皇上是觊觎李成梁拿到的这些钱,那就理解得太肤浅了。其实皇上在意的是李成梁自行养兵的能力太强,而他在辽东的实力又过于集中,如此一来,就会严重影响朝廷对辽东的控制力,这才是皇上要我敲打李成梁的主因。”
黄芷汀这时候才有些恍然大悟的意思,长长的“哦”了一声,问道:“也就是说,皇上既希望借重李成梁的军力保卫辽东安靖,又不希望李成梁及所部脱离朝廷的掌控,尤其是在钱财方面的掌控?”
高务实点了点头,道:“大致差不多。”
黄芷汀便问道:“那你现在的意思,想必是要想法子让李成梁失去这条财源?”
高务实笑了起来:“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皇上担心李成梁尾大不掉,我从沈阳一直走到长安堡,才想出这一条釜底抽薪之计,想不到却被芷汀你一语道破,了不起,了不起呀。”
黄芷汀心中一喜,但马上却反而白了他一眼,微微噘嘴道:“我知道你是哄我开心,要不是你之前给我分析了那许多,我哪里想得到这些?”
高务实笑道:“话不是这么说的,我毕竟只是引导了一下你的思路,终归还是你自己猜到了我的意思。”
黄芷汀心里高兴,却不好一直揪着这件事来说,便反问道:“那你打算怎么让他失去这条财源呢?”
高务实微微扬眉,道:“我不是刚刚视察了开原马市么?巡抚巡抚,巡完了,自然就要抚……开原马市有一些受到地方豪强欺压的小商贩,本部院自然要予以安抚;马市、私市之中有一些不太公正的地方,本部院也当然要予以纠正,你说是不是?”
黄芷汀抿嘴一笑:“是是是,你高抚台说是,辽东谁敢说不是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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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又要到阳谋与阴谋齐飞的政争戏了,我居然有些摩拳擦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