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家湾,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地名,位于东胜堡和长宁堡之间,辽河在这里变宽了一点,却也浅了一点。
东胜堡,明置,属海州卫,位于后世辽宁省海城市西北开河城;长宁堡,明置,属辽阳直管,在后世辽宁辽阳县西南唐马寨镇。
也就是说,这个地方要么是高务实辖区的北部边缘地带,要么干脆就不归高务实管。
由于是“湾”,河水的流速相比其他地方也有些下降,算是一个使用皮筏子渡河的最佳地点。
九月十一的夜里,图们、炒花在大营置酒高会,据说是为了庆祝图们大汗的一位哈屯给他生了个大胖小子——这个消息是逃难汉人带回来的。
高务实在水寨中得知消息之后哈哈大笑,当着那几个逃难汉人的面吩咐左右道:“图们、炒花虽然置酒高会,但未必不会趁此机会发动偷袭,我水寨大营依然要严防死守,切记不可让他们的奸计得逞。”
然后摆摆手,让那几个逃难汉人下去,并吩咐下人给他们准备一顿热饭热菜以示感谢。
几个人下去之后,很快便吃上了饭,而且水寨之人对他们这些汉人很是放心,也没安排人在旁边看着。
几个人小心翼翼地观察了一会儿,其中一人才收起之前那副见了官老爷小心翼翼的模样,面色微变道:“事情似乎有些不对劲,刚才这人自称‘本道’,莫非竟是那安南定北的六首状元高求真?”
另一人也有些忧心忡忡:“辽南除了他,还有谁会自称本道?肯定就是他了,问题是他到底什么时候跑来三岔河的?”
又有一人道:“别管他什么时候来的了,左右这三岔河码头里里外外都是他的产业,他来看看也不足为奇,咱们现在的麻烦在于怎么把消息送回去。”
最开始说话那人笑了笑,道:“送回去倒是应该不难,你们没瞧见吗,这些明军和家丁对咱们毫无防备,而且那高求真小心过甚,居然还担心大汗和炒花台吉强行渡河来偷袭他,简直笑话……待会儿明军按照高求真的布置开始出河查探,大营肯定也要动起来,咱们到时候就趁机溜出去。”
“说得也是……不过这高求真偌大的名头,怎么瞧着倒像个绣花枕头,一下子就中计了?这状元公的本事也不怎么样嘛!”
“去他娘的状元公,状元公读书又不是读兵书,他们读的都是些个大道理,尽是些屁话,真要论做事,还不如一些师爷呢,你们难道不知道?”
“有理,有理。不过咱们过来的时候是京华的船送过来的,回去的时候怎么办?”
“富贵险中求!现在还只是秋天,辽河的水虽然也有点冷了,但还不至于冻死咱们几个,只要咱们游过去,把这位高老爷抵达三岔河码头的消息以及他刚才的命令转告给大汗和炒花台吉,咱们这辈子的荣华富贵可不就都到手了?”
“那倒也是,受一次冻算个卵球,穷得兜里布擦布的日子,哪个冬天不受冻?受一次冻就能换个一世富贵,这买卖还要怎么划算?”
“一世富贵什么的,我劝你们别想得太美,蒙古人自己过的什么日子,你们是没瞧见么?我瞅着也不咋地。咱们这次能把这两个消息传回去,固然是立了大功,但我琢磨着也未见得就能做得了人上之人,了不起就是媳妇儿不会被人随便欺负了,再多多少少能赏些牛羊啥的,也就差不多了。”
“那也总比现在强!怎么着,你是不爱干还是咋地?”
“好了好了,你们俩都给爷闭嘴,咋咋呼呼啥呢?都到这份上了,还吵个J巴吵?安安心心把事情办扎实,总是只有好事,不会坏事!”
说这句话的人看来还有点威信,他这么一瞪眼,那两人就都不顶嘴了。这人松了口气,摆摆手:“现在赶紧吃饭,吃饱点,等会儿没那么冷。”
大概半个时辰之后,高务实站在河港小楼的二楼窗边负手而立,一名家丁快步走到他门边,轻轻敲了敲门,道:“老爷,那几个人果然跑了,往上游走了两里路之后跳河游去了对岸,咱们的人按照老爷的吩咐没有去追。”
高务实平静的“嗯”了一声,过了一会儿才道:“伪装的炮船出去了没有?”
“已经按照老爷的吩咐出河‘巡察’了,他们都知道任务,不会太靠近对岸的,鞑子肯定看不出来。”
高务实又问:“马参戎那边呢?来得及赶到韩家湾么?”
那家丁迟疑了一下才答道:“老爷准许他动用牛庄驿马,现在马参戎已经是一人三马的配置,怎么说也应该赶得上的,只是这些毕竟是驿马,按照朝廷的规定……”
高务实摆了摆手:“打仗的时候哪能守得了那么多条条框框,就算有人要参劾我,也得在我打败的前提下才能有用,只要打赢了,别说动用些驿马,就算我把辽东苑马寺的军马都调去给马崇斋用又如何?”
那家丁见老爷心意已决,也就不敢再多说了,问了问高务实还有没有其他吩咐,见高务实摇头,便先行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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