犯错误,而恰恰是犯了错误以后,能够及时反省和改正。《左传》说,人谁无过?过而能改,善莫大焉。孔子称赞颜回:‘不迁怒,不贰过。’不贰过,就是不重复犯错误,善于改正自己的错误。
《周易》上同样说,‘震无咎者存乎悔’。要达到无咎的状态,必然要善于反思悔过,如曾子的‘一日三省吾身’。反思悔过是改过的前提,一个人如果没有真正的反思、悔过,则不可能真正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也就不知道如何去改正。要真正达到无咎,就要随时反省自己,随时随地要能检查出来自己每一方面的错误,随时随地检查、反思、改正自己的错误。”
这时皇帝发问了,朱翊钧问道:“先生方才明明说变化之道,此时却又说无咎,此二者有何关系?”
朱翊钧平时称呼高务实,是君对臣,所以直呼其名,不过为了表示亲近,才只呼名而不称姓。但讲读时不同,朱翊钧在这一块还是比较随他父亲隆庆,不管哪位讲官,在讲读时他都称先生——仅仅这个时间里。
高务实微微笑道:“天地万物皆变,我亦当有所变,然则世间终有不变之理,即为道也,此道在易中,便是求‘无咎’。”
朱翊钧又问:“无咎,便是尽量不犯错,或者即便犯错,也当尽快改正么?”
高务实道:“易说:‘震无咎者存乎悔’。又说:‘谨慎无咎’。还说:‘君子终日乾乾,夕惕若,厉无咎’。此三言,皆是一个意思:谨慎。”
但朱翊钧有不同意见,他问道:“朕举一例:今年辽东洪涝,应天也洪涝,此天灾也!其地其民,该如何谨慎,才不使之有洪灾,可以‘厉无咎’?”
对于此时的明人而言,哪怕再有学问,这一问可能也无解了,或者就只好扯“天人感应”,说洪涝是上天示警云云。
但高务实却笑道:“洪涝不可避免么?非也。臣也举一例,昔年黄河水泛和其严重,然则这些年以束水冲沙法治水,以水泥加固河堤,黄河水泛便减轻了许多。又举一例:昔年长江水泛亦严重,尤其是湖广等地,常常于夏秋之际泛为泽国,然则自从前几年湖广兴修水利,如此数年之后,水灾减少了至少一半。可见,谨慎并不代表不做事,它代表有些事应当提前准备,提前做好应变措施……所以您看,天地虽变,我以谨慎相待,便能无咎。”
朱翊钧哈哈一笑,道:“先生所言极是,如今土默川大变在即,不知朕该如何以‘谨慎’而至‘无咎’,还望先生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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