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任心中叫苦:老夫还真不该来……
他倒不担心这两人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大明礼教虽严,但是说穿了,是一种并不公平的严。
就好比历史上著名的文君夜奔,卓文君在明代受到不少指责,但却没有什么人说司马相如的不是,毕竟是两情相悦,司马相如又不是用强把卓文君掳走的,大明的文士们说不定也希望有这么一出呢,怎会指责?
放在高务实和黄芷汀身上,也差不多,只要高务实不是强迫,在张任看来就不叫事,即便是个事,也是风流雅事,没什么大不了。
至于黄芷汀会不会名誉受损,说实话张任倒不在意,他甚至认为黄芷汀本人也未必很在意——僮人土司嘛,又不是汉家女子,风俗迥异,规矩管不太到。
这自然是典型的偏见,不过此时持有这类偏见的人多了去了,也不差张任一个。
张任纠结的是,这么下去老夫什么时候能谈到正题啊!
好在高务实见黄芷汀羞红了脸,有心帮她引开话题,转头对张任道:“抚台,我家门风,也不善诗,献丑了,献丑了……对了,如今侍教生卸任在即,不知抚台对广西今后有何打算?”
见话题被高务实自己扭了回来,张任也是松了口气,先说了一句:“不敢当。”——这是回应高务实自称“侍教生”的。
然后道:“其实老夫这次请直指来天池别院,也是想要就此请教一番。”
两人又互相客气了几句,开始进入正题。
张任提出的问题本身很正常,就是想问一下广西的发展究竟该怎么搞,特别是“经济”方面,他一个学了大半辈子心学的人,实在不是很清楚。
这个问题高务实之前早就仔细想过了,广西没有大煤矿、大铁矿,没法走他最经常走的路子,要想发展,无非就是那套“靠山吃山”的法子。
也就是之前他定好的:主攻各类船用木材、桐油,再加上制糖这三大产业。这三大产业形成规模之后,广西在经济上完全可以自给自足,至于粮食产量的不足,到时候就近找安南买也很方便。
而由于这些物产一旦丰富起来,广西内部肯定消化不掉,只能往外输送,这就又盘活了整个广西的水运和海运,运输一旦盘活,说不定还有很多高务实没想到的小产业也跟着被盘活了。
当然,对于广西的粮食问题,高务实之前没有办法,现在倒是有个好消息给张任,就是高琦(高思棠)给他弄来了番薯和玉米的事。
玉米、番薯最大的优势是适应力强,对土地要求不高,可以种植在贫瘠的山区丘陵坡地,不与传统稻麦争地。
不过根据高务实的印象,似乎从后世的情况来看,这些东西虽然中国南北都可以种,但似乎是北方玉米更多,而南方番薯更多,至于土豆,那倒没个一定,似乎南北都多。
其实这是高务实没有深究,番薯相对于来讲是喜温畏寒的,到了15度以下就停止生长了,所以在北方虽然也能种,但相对而言不如在南方长势喜人;而玉米则不同,其耐寒性要更好一些,而且还有一个关键点,是北方喜欢种植玉米的重要考量,就是玉米桔秆的作用。
玉米桔秆不仅可以粉碎还田(大致上来说,北方除东北外,地力相对而言不如南方平原肥沃),而且可以制成饲料——这一点尤其重要!
北方的畜牧业历来就远超南方,甚至大明还要求民间养马(当然这会儿其实基本流于形式了,就算有,良马率也不高),因此玉米桔秆这种极其优秀的饲料,在北方的作用会远远高于南方。
高务实虽然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但他相信后世的农业专家总不能都是吃干饭的,既然北方多玉米,而南方多番薯,那肯定是有其原因,其中的道理绝不可能仅仅是北方人爱吃玉米,而南方人爱吃番薯这么浅显。
因此,在找到土豆之前,他定下的计划就是北方大力推广玉米,南方大力推广番薯。
为什么不同时推广?
因为集中精力才好办大事啊!他手底下的人虽然很多了,但往整个大明一丢,还不是沧海一粟?推广一种新的农业作物,自然要专心一点。
所以他二话不说就向张任推荐了番薯。
可惜高琦搞到的番薯虽然不少,但被高务实这里分点、那里分点,他现在随行带着的却不多,思想斗争了好久,才带着张任回到天池别院,万般不舍地拿出两个来,让手下人烤一个、煮一个。
不一会儿,张任用力嗅了嗅,诧异道:“这番薯怎的如此……异香扑鼻?”
高务实心里好笑,烤红薯嘛,的确是“异香扑鼻”,想当年街边小摊烤个红薯,隔着一条街都闻得到。
结果不必说,这两个番薯——也就是红薯——直接征服了张任。
当然,他并不仅仅是觉得好吃,那个其实倒是次要的,关键是高务实介绍这玩意可以随随便便种在山上,甚至都不怎么需要管,产量还特别大,比种田还高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