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维方式,他认为当今财用不足的根源,根本就不在于朝廷用度奢靡——朝廷用度在历代之中都是最俭朴的了,皇宫坏了修补一下都能一拖再拖,皇帝一顿饭也不过几道菜,谈什么奢靡,哪就奢靡了!
用度之不足,根源在于税收得少,税收得少,根源在于收的范围少!南宋的商税收得有多重?几曾看见“与民争利”就争得商人死绝的?
高务实的这篇策论,就差把一句话明确写出来了:“自来农民造反者众矣,而商贾造反者几人?”
殿试时间不算太久,当然皇帝也没一直站在大殿外头傻等,他是直到用了午膳才回到中极殿的,此时已经有一批贡士已经交了卷,在殿外或闭目养神,或东张西望。
朱翊钧回到中极殿时,发现中极殿内几乎要吵架了。
“若是按照此文所言,天下官员从此不必奢谈教化,但会征税可也!这也能算进士文章么?”
“国用之不足,以种地小民补之,无非官逼民反,以富商大贾补之,其谁欲反?”
“荒谬!今日之富商大贾,早已是士绅名流居多,我朝之所以‘远迈汉唐’,便是朝廷与士大夫一体同心之结果,而今朝廷欲添财用,竟拿士绅开刀,岂不是杀鸡取卵之举?”
朱翊钧咳了一声,众臣一起朝他望去,见是皇上驾到,连忙请罪。
“谁的文章引起这么大争议,拿来朕看。”朱翊钧坐回御座,身边的陈矩则把那篇文章接了过来,但丹陛下的众臣只是分做两三派,互相你瞪着我,我瞪着你,却都不说话。
朱翊钧面无表情地接过文章,只看了一眼,心中便是一动,然后一字一句看完,沉吟片刻,吩咐陈矩道:“研朱墨。”
陈矩没有二话,立刻备好朱批用的丹砂墨。
朱翊钧扫视了丹陛下的重臣一眼,淡淡地道:“此为状元卷。”
然后也不理台下的一阵哗然,直接提笔就在卷头写下“第一甲第一名”六个朱红大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