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的口气,‘这厮’都出来了!不光是降调外任,而且是让‘有司宜从重严处’啊,有司是谁?吏部!吏部是高拱的衙门!皇上又没说降到什么程度,这不得一撸到底么?这个人算是废了——他要是常人,废了也就废了,可他是你的徒孙啊!”
张居正露出微笑,摆手道:“一时挫折而已,不妨事。再说,他行此事的风险,我是与他有言在先的。”
冯保吐了口浊气,无奈地道:“就算他能为大局着想,不因此有什么怨言,可外人看了却该是何等想法?”
张居正这次稍稍沉吟了一下,才道:“皇上的手诏毕竟只是手诏,正式拟旨仍是内阁的首尾,把皇上的一时意气之语去掉也就是了。”
冯保面色严肃下来,问道:“怎么改?”
张居正道:“曹大埜妄言妄议,降调外任。”
冯保皱了皱眉,有些迟疑:“皇上要是知道了……”
“无妨,这是秉圣意拟旨,原是内阁的责任,这手诏的重点仍是在于将曹大埜降调外任,我又没有更改这个处置,皇上就算知道了,也不会如何。”
冯保勉强接受了这个说法,道:“既然张阁老有此担当,冯某也不好多说,那就照这样办吧。”他顿了一顿,又皱眉道:“高胡子这圣眷,怎么就这么深固不摇呢?”
张居正眼角跳了两跳,沉声道:“总有时移世易之时。”
这句话提醒了冯保,冯保左右张望了几眼,压低声音道:“这几天皇上心情不好,食量又减了一些。”
张居正目光一动,道:“此天下之不幸也……皇上病势如何?”
冯保有些恼怒地道:“皇上换掉了一批近侍,我也没能掌握具体情况,不过你不用担心,我估计不光是我的人被换掉了,孟冲、陈洪等人安插的人手,也被换掉了。现在大伙儿在乾清宫只怕都是两眼一抹黑……我正在想法子拉拢乾清宫的人,这需要一点时间。”
张居正皱了皱眉,问道:“一点情况都不知道么?到底是加重了,还是缓解了?”
冯保冷笑道:“如此多事之秋,皇上的病情哪有可能缓解?再说,皇上虽然把乾清宫的內侍换了一批,可那些太医,他总不能说换就换掉吧?”
张居正眼前一亮:“冯公有……和某位太医达成共识?”他本来打算说“冯公有收买了某位太医?”但话到嘴边,又警醒过来,换了个说法。
冯保却没有这么小心谨慎,摆手道:“太医收买不了,他们要是在这种事情上出问题,那是九族不保的罪名,我是在太医们的身边人之上想的办法——至少有一点可以肯定,皇上用药的量加大了。”
张居正心头一喜,面色倒是越发严肃,点头道:“国赖长君,咱们做臣子的,当为皇上日夜诵祷,但若是社稷不幸,皇上真有个万一的话……咱们也需要有所准备。”
冯保目光连闪,点头道:“今日我来,也是要和阁老细细商议。”他顿了一顿,道:“有件事要和阁老说:东厂已经查明,京华香皂厂出产的香皂,是通过开平中屯卫指挥使薛城流入辽东的。”
张居正长于官场权谋,对这些生意上的事情不是很了解,皱眉道:“那又如何?”
冯保嘿嘿一笑,道:“阁老,京华香皂利润巨大,这你知道吧?”
这个张居正当然知道,京华香皂厂所出的国士香皂,他自己也在用呢。
冯保见他点头,便继续道:“京华香皂的具体利润虽然不得而知,但肯定是巨大的,而这样获利巨大的产品,高务实那小子却舍得把整个辽东的经销权交给了薛城。”
张居正隐隐有些明白冯保的意思了,问道:“这个薛城,是个什么来头?”
冯保嘿嘿一笑:“好教阁老知晓,此人乃是阳武侯薛干的嫡亲弟弟。”
张居正立刻眼前一亮。
冯保见了,笑容更盛,又道:“东厂的人顺藤摸瓜,发现那薛城在其中赚的钱,自己却也没能留下多少,大半应该都转回给了京师的阳武侯府。”
“哦?冯公请继续说。”张居正沉住气道。
“但是那些银子却也不是直接送进阳武侯府,而是送到阳武侯府的一处外宅别院——那地方是阳武侯长子薛鋹所有。”冯保嘿嘿一笑,补充道:“这个薛鋹,和京中许多勋贵子弟都颇为交好,但那不是关键,关键是他和高务实的关系似乎也很好,两个人之间很有些往来。”
张居正蹙眉想了想,问道:“还有吗?”
“有。”冯保沉声道:“东厂继续追查,发现高务实不仅和薛鋹关系密切,那些京中勋贵子弟,乃至不少文官家中的子弟,与他都有联系。我怀疑……这不是高务实自己的意思,恐怕是高拱指使的。”
张居正一时没有说话,沉吟片刻才道:“我以为不太对劲。冯公,你的意思我明白了,你是说高家以京华香皂的利润拉拢京中勋贵乃至一些文官大臣,但依我对高阁老的了解,他恐怕不屑于这样做,所以此事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