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务实从来没有练过什么武艺,那秃头贼首动作又快,他只来得及下意识退了一步,身子向后微仰,顺带口中发出一声毫无意义的“啊”,就感到胸前衣襟一紧,接着一股大力传来,身子便腾空而起,脑子里一片空白,不知身在何方。
秃头贼首左手提溜着高务实,身形却丝毫未曾延误,瞬间转过身去,接着右手一刀反劈,“铛”的一声,与高陌情急之下砍出的一刀撞个正着。
高陌此刻眼睛都急红了。刚才一开始秃头贼首小看了他,因而失了战马,而他也未料到秃头贼首的反应能那般迅速且处置果决,因而害得大少爷被擒。
虽然他现在的身份只是个马夫,但毕竟从军多年,乃是高捷当年提督操江时的亲兵出身,下意识里有着“主帅战死,亲兵皆斩”的心理压力,此刻少主人因为他的大意而身陷敌手,如果不能及时救回,他自己都会觉得百死莫赎。
因此高陌咬紧牙关,也不管背后伤势如何,状若疯虎地又是接连三刀猛劈而出。
秃头贼首冷笑一声,接连避开两刀,忽然把高务实往身前一挡。
高陌见状,心中一寒,他又岂敢伤了高务实?于是第三刀凌空变向,擦着高务实的手臂边缘斩过。
这边厢高务实遇险,那边厢张津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也已经发觉表少爷被擒,心底里亡魂大冒,一刀猛斩,劈死一名响马贼,转头厉声喝道:“贼子!你若敢伤了我家表少爷,尔等必将被连根拔起,凡有牵连者,满门上下挫骨扬灰!”
那秃头贼首听了,却是哈哈大笑,扬起刀来,傲然指着张津:“挫骨扬灰?你弄丢了这小子,就算是挫骨扬灰,只怕也是你走在老子前头!”
“你!”张津勃然大怒:“我死不足惜,但在我死之前,也必叫你落不了好!”
“哼,豪门鹰犬,装什么英雄好汉!”那秃头贼首冷哼一声,森然道:“叫你的人立刻给老子住手,要不然,老子就先砍了这小子一只手来下酒!”
张津听得这话,颈上青筋勃现,一口钢牙几乎咬碎。
谁知就在此时,高务实的声音却很不合时宜地响起:“你要砍我的手下酒?那你就不妨试试看,我不介意你和你手下这么几百号人给我一个人陪葬!”
此言一出,不惟秃头贼首,连带张津、高陌二人都是满脸错愕。
秃头贼首最先反应过来,怒道:“小兔崽子,你给老子闭嘴!”
高务实连前世带今生将近四十岁,还是第一次被人这般暴力胁迫,平时的沉着稳重早丢到爪哇国去了,当真是比秃头贼首还要生气,闻言冷笑一声:“所谓老,从人、从毛、从匕,乃言须发变白也;所谓子,是指才高而德重者也。你连头发都没有,谈何黑白?污言秽语,也敢称子?既难称老,更遑论子,偏偏还恬不知耻,本公子看你,却是连贼都不配当。”
秃头贼首气得丑脸冲血,左边脸颊处的一道刀疤狰狞得宛如一条蜈蚣。他刚要给高务实一点颜色看看,却听见不远处那魁梧少年哈哈大笑道:“你这小家伙说话虽然文绉绉的让人不喜,但骂人倒是骂得真他娘痛快!”
秃头贼首转头朝那魁梧少年望去,却见这少年一身是血,昂然从那边走来,他身遭早已卧满了尸体,少说也有三四十来具,附近的响马贼众已经完全胆寒,竟然无人再敢上前阻拦一二,只敢远远地看着他一步步朝秃头贼首走过去。
秃头贼首面对着魁梧少年也是心底发怵,见状下意识抓紧了高务实,将刀架在他脖子上,厉声道:“你再过来……”
“过来怎的?”魁梧少年仍旧一步步逼近,口中冷笑道:“他既不是我兄弟,也不是我妹夫,你拿他吓唬小爷?小爷我像是被吓大的?嗯?”
兄弟还好说,妹夫像话吗?这少年的脑回路看来也颇为新奇。
但不管他说得多么离谱,高陌、张津还是紧张得一齐叫道:“不可!”
但除了他俩,叫了“不可”二字的,却还有第三个声音,那魁梧少年年岁不大却习武多年,耳聪目明之极,知道那另一声“不可”乃是自己父亲喊出。他心中暗道:看来父亲真是觉得这小子挺重要的,那我可得把他给救下来。
魁梧少年心道:小爷我眼下这副模样应该足以给人造成一种“此莽夫也”的错觉,对面那秃头贼首又深知自己厉害,他肯定一时无法料到自己其实是要救人,所以暂时还不会对那小子如何,这个机会我一定要抓住。
打定主意之后,他脸上更是流露出一抹讥笑,仍旧不快不慢地一步步向前走去。
秃头贼首见拿高务实威胁不住他,不禁有些额头冒汗,却正窥见面前不远处的高陌,忽然福至心灵,冲高陌吼道:“你!给我拦住那小子,不然我就把这小子一把掐死!”
他刚才被高务实骂了一顿,囿于这个时代文人的地位实在太高,竟到了连贼人都不免有些受到影响的地步,是以此刻竟然不敢自称“老子”了,但他此刻心里委实着急,已经到了“那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