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兵权,再谈谈财权。不过,由于朱翊钧在高务实的劝说下,早已把皇庄慢慢让佃农赎回,而皇店则过于分散、细碎,所以皇庄、皇店这里都不谈,只说另一个看起来并不起眼的买卖——牧场。
呃……算了,牧场也不细说了,否则又要数千字。简单总结就是:早期制度混乱,说好的划给御马监管理的草场被各方势力肆意侵占,到了正德年间,宦官势力大涨,于是开始矫枉过正,不仅把原先被侵占的草场拿了回来,反过来还侵占了各种势力的地皮,以至于御马监掌握的草场突破万顷。
可能有人要说,高务实给皇帝一口气就送了南洋八万顷可供开垦的田地,御马监连拿带抢也只搞到万顷草场,好像也不多啊?
非要对比八万顷和万余顷,那自然是八万顷这个大手笔惊世骇俗,不过咱得讲道理——京师附近的万顷地,和南洋那种开发程度贼低的八万顷地,真的能简单对比吗?这就好比后世上海市中心的一栋三层小楼,与乡下老家自己盖的三层小楼,同样是住人,但价格上有可比性吗?
所以,御马监手头这万余顷地,实际上是很大一笔资产。不过,既然说资产,可见它们实际上并不是真的用来种草放牧。其实这些地几乎都是田地,只不过御马监是用田地产出换了钱,再用钱来采购草料。这么一转变,御马监不仅可以完成朝廷要求的草料任务,甚至每年还能赚上一笔。
田义不奇怪高务实怎么会知道御马监的权限将要扩大,人家是万历朝毫无疑问的第一宠臣、重臣,皇上如果要做什么,他高务实肯定第一个知道。甚至更夸张一点说,就算皇上没想过,高务实也有本事让皇上去想,然后还能保证皇上会答应。
田义只想知道御马监这权限究竟还能如何扩大,所以当他提出这个问题之后,他就一直盯着高杞看。他不仅是要听高杞如何回答,还希望从高杞的神色中看出点别的内幕来。
“御马监本职养马,而如今朝廷眼瞅着就要接收河套,难道御马监不想在河套真个弄一片草场,从此不必仰赖买马买草,甚至将来还能做点贩马的买卖?”
田义听得一拍大腿,恍然大悟。他心说:这可真是在南京待久了,对北边的事情都失去了敏感。
自刘綎收复西域以来,鄂尔多斯部已经确定要被朝廷“移镇七河”,而该部首领、“蒙古济农”也将“世任副都护”,成为大明西域的二号人物。这样一来,该部全部迁往西域,而土默特方面因为同样西扩到了西域北部,所以现在已经被高务实说服,不拿河套一寸地。
这样一来,整个河套就要空了,将被朝廷全面接管。河套可不小,而且它能养活一个实力不弱的鄂尔多斯部,那该有多大的草场?这样一块肥肉,朝廷上下但凡能和这茬事沾点边的,谁又不眼红呢?御马监作为以“养马为本职”的内廷机构,难道就不该在里面分一杯羹?
田义从恍然大悟很快转为沉吟不语,似乎在权衡利弊。高杞也不着急,只是静静地等待着他的答复。
过了一会儿,田义终于开口道:“高公子,咱家愿意考虑这个提议。不过,在此之前,咱家需要看到一些诚意。”
高杞微微一笑,道:“这是自然。家叔已经交代过,只要内守备愿意合作,我们高家自然会先展示出足够的诚意。这样吧,明日一早,家叔就会上疏,提议将河套草场分为三块,最靠近京师的一块划拨给御马监,您看如何?”
“好!高公子果然痛快!”田义猛一拍手,点了点头,道:“既然高公子如此爽快,那咱家也不能自甘人后,就先提供第一批内幕消息……
高公子,此次除了成山伯负责调拨翻修皇宫的人员之外,魏国公等勋贵则负责提供了各类建筑材料。他们换掉了南京皇宫中九成以上的栋、梁等部分,在巨木等材料报价上虚高数倍不止。
另外还有一些建筑材料如建筑水泥、地下管道之类,他们为图方便,几乎都是找京华商社买的。只不过他们却到处以次充好,如其报单上说用了京华新式的防水水泥,其实就只用了普通水泥……那个标号叫什么来着,咱家一时忘了,不过高公子可以去查,这可是高家自家的账目,一查便知。”
高杞闻言,眼中闪过一丝精光,道:“好好好,内守备果然是诚意满满。请内守备放心,既然是京华商社的账,在下今晚就能查个底掉!另外,我高家也会履行承诺,尽快促成您与刘平之间的合作。”
田义笑了笑,道:“靖国公素来一言九鼎,及冠之前便有‘一诺三十万两’的好名声,咱家自是信得过的。不过,刘掌印毕竟远在京师,想必联系起来也要费一番手脚……高公子今夜恐怕还有一些事情需要处理,咱家就不多留你了。”
高杞站起身来,拱手道:“内守备事务繁忙,在下就不打扰了。告辞。”
田义也站起身,道:“高公子慢走,今日南京城内也不知有无聪明人盯着寒舍,咱家就不亲自相送了,还请高公子海涵。”
“这是自然。”高杞拱手作别,离开书房。田义的管家把高柷请来,高杞则仍装作高柷管家的模样,由田府管家将二人送至府外。二人坐上马车,高杞立刻吩咐车夫前往京华商社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