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务实的私信中自我调侃,说这是蒙古人看他麾下的骑兵编练不久,创造条件让他好好练兵——他最近已经开始轮流带不同的骑兵协出去救援和作战了。用他的话来说,各个骑兵协近来“皆有所成”。
自嘲归自嘲,高务实还是能看出刘綎的头疼,而且他知道刘綎自己解决不了这个问题:明军骑兵具装化是高务实定下的策略,刘綎不可能擅自改动,而且也不能改,否则将来“明军重骑为中军,蒙军轻骑为两翼”的大战略就要夭折了,这肯定不行。
明军战士不可能去和蒙古战士比控马,双方有生活成长的天然差距在里头,所以明军在骑兵上就必须具备比较优势,那就是装备和训练。装备、训练要拉开差距,就只能往具装上面靠,然后在战斗中侧重于打决战,而不是去搞骚扰作战和追逃扩大战果——后面这些工作交给土默特和鄂尔多斯两部就好,人家才是专业对口。
面对皇帝的提问,高务实也只能安慰说等两部蒙古骑兵大量到位就能解决。实际上此时额尔德木图所部已经到了,但高务实舍不得让他去干这活儿。
这倒不是高务实心疼学生忘了国家利益,而是在蒙古两部之中,实际上只有额尔德木图才算是高务实真正放心的“嫡系”。他爹把汉那吉虽然是个铁杆亲明派大汗,但丰州滩汗庭到底还有其他首领,大汗也不能完全对他们的态度视而不见。
至于博硕克图……这小子前科摆在那儿呢,现在不过是知道违逆不了大明,认清了现实才老实点,可心里指不定想着什么。总之,除非将来他证明了自己的“忠诚”,否则高务实一定会始终把苦活累活扔给他干。
凡事都有后果,一部首领倒霉往往就是整个部落倒霉,高务实也只能希望博硕克图能吸取教训。就在这一念之间,高务实就已经给鄂尔多斯的“济农本部”安排好了下阶段的工作,至于切尽的儿子们,他们还是可以去捞点正面战场的战功。
听完高务实的说明,朱翊钧也只能接受,随后问起了一些“不相干”的事。
“听说你处置了几名家丁?”
京华虽然有相对这个时代最完善的制度设计,但“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又不是什么清水潭,该出的问题一样会出,所以高务实一年要处置很多家丁。不过,皇帝此刻问的肯定不是什么京华内部腐败被抓的家丁,而是上次在吉大港的风波中被高务实处理的南疆将领。
高务实的回答很简单:“有过不惩,乱之源也。”
皇帝沉默了一下,叹道:“算了,你家的事你自己看着办,朕其实……只是觉得没什么大不了。”他其实是想说当时自己提到这件事,本意只是表示即便事情发生在南疆最远处,朕也是知道的,倒是真没想到会造成这些后果。
南疆现在的规模确实不小,但在朱翊钧眼中依旧不算什么,要不然他当初也不会故意抛出什么“定南都护府”之类的说法来。按照他的想法,如果高务实最终所求不过是南边那些蛮荒之地,那简直再好不过了——给他就是,还能成全我们君臣佳话。
他有这种想法其实并不奇怪,中原天子对蛮夷之地一直都是这样的心态:你们那破地方朕瞧不上,对你们最大的期许就是别闹事,免得朕费心劳神。
当年锦衣卫都督刘守有曾拿高务实在南疆“积蓄实力,意图不轨”进谗言,朱翊钧就没听。一来是当年朱翊钧根本不信高务实有什么“意图不轨”的动机,二来也是认为南疆不可能对大明真正形成颠覆性的威胁——可以造成麻烦,甚至麻烦不小,但颠覆绝不可能。
要说原因,中原王朝的天朝思想确实有很大占比。中原王朝的外部威胁从来都来自于北方游牧,什么时候沦落到南方蛮子都能威胁中原王
朝的生存了?在中原王朝的统治者心目中,南蛮顶多也就是给两广、云南这些边境省份造成一些小边患,真到那个时候,就是小朋友不听话,该打屁股喽。
至于现在南疆又开始向天竺动武,在朱翊钧看来反而是好事——你看朕判断多准,南疆就算被务实一统,也只会往西去找别人的麻烦,怎么可能对我大明有威胁?
至于“天竺”人会怎样,那关我大明皇帝什么事,朕又不取经。何况那经书看来也没什么用,听说天竺人自己都不信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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