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备妥当,只等您派人起运便可。”
沈溪点头:“那本官谢过石知县还有诸位乡绅。现在,本官要敬你们一杯。”
“不敢不敢。”
嘴上说不敢,石凤却忙不迭与在场的士绅商贾一同举起酒杯,与沈溪共饮。
沈溪只是几杯酒下肚,便借口不胜酒力要回去参详行军方略,带人离开归善县衙。
人一走,县衙内便炸开了锅,感情沈督抚来赴宴不是为了美酒美食,只是为了来收钱。
一堆人过去请示石凤,想让石凤“通融”。
石凤恼了,怒气冲冲地说道:“谁嚷嚷?敢不从命者,或可去府衙找沈大人说清楚,要么去告本官一状,看沈大人是否通融。”
石凤对沈溪低声下气,但在地方士绅商贾面前可从来都是他耀武扬威,这会儿他自己也郁闷不已,为了能平平安安送走沈溪,他已打定心思要不计一切代价。
随后,石凤便让县丞、主簿以及县衙的吏员去跟士绅商贾核对,每家需要纳捐多少,先定好,各家需要在三更前将粮食送到县衙来。
石凤警告道:“别说本官未提醒各位,若谁敢与县衙为难,就是与沈督抚为难,就是跟朝廷和皇上为难,到时候可别怪本官不留情面!”
出席宴会的士绅商贾连忙应承下来,各自回去筹备钱粮,生怕被督抚和知县双层衙门问罪。
……
……
另一头,沈溪趁着一点酒意,坐上轿子后闭上眼休息,睡了一天下来,他的头仍旧昏昏沉沉的。
外面传来荆越的声音:“沈大人可真有本事,那石知县看到您怕的腿都在打哆嗦,地方乡绅气都不敢喘,这会儿估摸正鸡飞狗跳筹备钱粮呢。”
沈溪轻叹:“为官者,不是要让人怕,而是要让人服。这次也是为战事顺利,不得已而为之。”
有广东左布政使陆珩牵头,为这次出征筹备了不少钱粮,但很多钱粮并未来得及调运,而地方上敷衍和推诿的意图很明显,布政使司派额一千石,知府衙门可能收一千二百石,但只运四五百石往广州充作军粮,剩余的则类似于打欠条。地方连朝廷的税赋都能拖欠,更别说是对税收外的军费了。
沈溪终于知道在大明施行考成法的必要。
没有压力就没有动力,地方官得过且过,政绩不在于税赋是否满额征收,而在于跟上官的关系是否融洽,在任上只顾贪污腐败,对百姓不负责,对朝廷也不负责,只对银子和掌握他升迁命途的上官负责。
回到知府衙门,沈溪没有回房休息,他打算抓紧时间整理案牍上报朝廷,做到先发制人,免得有宵小之辈在背后恶意中伤,要睡也等来日出征后,他可以在颠簸的马车上休息,就算辛苦些也值得。
到半夜时,石凤亲自带人到府衙奏禀,说钱粮大部分已经征缴上来,所征都是府城士绅富户与大商家的钱粮,城外来不及征缴,更别说是去别的县征缴。
“……有多少算多少,将钱粮物资调度好,如实记录,若此次出征凯旋而归,本官会记石知县一功。”
知府衙门内堂,沈溪微笑着对石凤道。
石凤一听还有这等好事?我只是为了将你早点儿打发走,才忙了半晚上,如果顺带还能得到功劳升迁,那当然再好不过。
石凤连忙行礼:“多谢沈大人提携,下官一定尽力做事!”
“嗯。”
沈溪满意点头,“劳烦石知县将钱粮物资清点好,五更时分本官会派人前去押运,从府城北门出城便可。”
“是,是,大人,下官这就去安排。”
石凤之前辛苦而没有干劲,在听说沈溪会在功劳簿上记他一笔时,态度迅速变得端正起来……索性都已经辛苦了,那就不如做事再努力些,让沈大人看看我办事的效率,指不定以后沈大人需要人帮忙的时候就就想起我。
这位沈大人,可是出将入相的不二人选,我不好好巴结他,巴结谁去?难道是南京城那些养尊处优但远离朝堂和天子的六部堂官吗?
石凤风风火火离开,门口的荆越打量石凤,心中好奇,这货来时和走时判若两人。荆越进来道:“沈大人,他……”
石凤来的时候一脸疲惫显得萎靡不堪,是想给沈溪留一个印象,他努力做事了,这样沈溪才不会降罪于他。
当他走时却精神奕奕好似还能再大战三百回合,也是为给沈溪留下印象……我不但会做事而且不知疲倦,沈大人以后只管调遣吩咐。
沈溪叹了口气,这就是当官者的矛盾之处,在功过面前,要作出不同的姿态,其实总结起来不过就是逢迎上官。
攻的是心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