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国公夫人在这种事上,天然同情作为女子的阮姨娘。
更何况,她还知道了更多的事。
曾经百思不得其解之事,都豁然开朗。
如阮姨娘的身份,霍宁香的身份,还有阿萝的……
她就叹了一口气对靖王说道,“若说从前你什么都没有说破,大家懵懂,只当二弟那些说辞都是真的,不过是觉得二弟霸道了些,无辜害了阮姨娘的一生。可是你后头又打听出来……我如今,竟不知该同情谁了。”
她有些莫名的伤感,摆手说道,“只是叫我说,这里头只二弟并不无辜。他做的那些事,也得亏只是叫我知道了,也或许还有三弟。那样的事,无论用什么来妆点掩盖,也只有一个本质罢了。”
“不过都是披上了美好外表的伤害。二弟真是个混账。”
“别跟阿妧说这些。”从前的旧事那么难过,靖王不愿叫阿妧知道。
他喜欢看阿妧天天开开心心的,而不是伤心怨恨,或是生出更多的愧疚与难堪。
“我舍不得叫阿妧知道这些。”宁国公夫人就揉着眼角低声说道,“只是若霍宁香当真挖了阮姨娘的坟,他又在和三弟计较什么?这事儿林家可没有半点对不住他的。”把阮姨娘一个妾室好好安葬在祖坟享受后人的烟火,难道还做错了不成?
她总觉得这是个事儿,然而突然有一天就听到宫中传了话儿出来,说是皇后点头,叫七皇子与六皇子一块儿进宫来自己面前说话。她知道皇后竟然叫七皇子到自己面前,几乎惊得握不住手中的账本子,倒是阿妧听见了,就呆呆地小声儿说道,“母亲不是都跟娘娘说谦侯的猜测了么?怎么娘娘还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呢?”
皇后知道赵妃要拿七皇子来陷害自己,又为什么要叫七皇子入宫?
这不是给了赵妃机会么?
因此,当阿妧与宁国公匆匆进宫之后,又听到了一个天打雷劈的消息。
赵妃有孕了。
“不可能!”阿妧顿时就慌了。
虽然她很嫌弃皇帝,还觉得皇后不理睬皇帝很解气的样子,可是阿妧却更不愿意看到皇帝明明都在跟皇后在慢慢地和好,却一下子又去宠爱别的妃嫔了。
还宠爱的是赵妃。
“你啊,怎么你倒哭了?”见阿妧的眼眶红彤彤的,声音都嘶哑了,皇后就笑了笑。她抬手摸了摸阿妧的小脑袋,见她一下子就扑进了自己的怀里抽抽搭搭地为自己难过起来,不由忍不住微笑了起来,抱着阿妧的小身子就和声说道,“其实也不算什么。早就习惯了。因此,我也不会觉得失望。”她明白阿妧为什么为自己伤心。
可是皇后却觉得,其实这样很好。
皇帝去宠爱别的妃嫔,她就和皇帝做一对儿举案齐眉的天家夫妻,平静安乐,守着儿子孙子,无悲无喜,不是更好?
男人会背叛,可是自己的孩子们却永远都不会。
“往后,往后我再也不喜欢陛下了。”不带说话不算数儿的。
阿妧就觉得自己的心疼得厉害,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却觉得自己的心都被皇帝深深地伤害了。她趴在皇后的怀里抽噎,赌咒发誓往后再也不理会皇帝了,然而比她更绝望的乃是皇帝。他才垂头丧气地走到门口儿,却听见皇后已经在这样平静地说着习惯了,往后再也不会失望的话。顿时慌了,急忙大步进来,几步到了皇后的面前。
“皇后,皇后你听朕解释。”他几乎语无伦次地说道。
“赵妃有孕,这是喜事,陛下又要解释什么?”皇后就抬眼笑问道。
她如今的地位这样稳固,且皇帝宠爱妃嫔天经地义,还解释个啥?
难懂皇帝每宠爱一个女人就要跟皇后报备?仿佛没有这个规矩啊。
“不是的,皇后,你听朕说。朕真的是……”皇帝看见皇后对自己温和地微笑,就觉得自己的心都疼了,他急忙和皇后坐在一块儿,想要去抓皇后的手,却叫一只小姑娘红着眼睛狐胆包天地给拍开。
看那小姑娘张牙舞爪,眼睛都哭红了,皇帝就真的觉得很愧疚了,磕磕绊绊地说道,“朕真的没有。”他顿了顿,方才低声对皇后说道,“太医院跟朕说,她不知怎么伤了身子,往后都不能有孕了。”
见皇后诧异地看着自己,皇帝就继续垂着头说道,“还是前些时候,她说她难受,想吐,因此太医院就去给她诊脉,就发现她的身子伤了。她也没有怀孕。”
皇帝想到太医们战战兢兢跟自己说这些话的时候,他其实并无触动,不过是曾经谦侯在自己面前轻叹过一句话,叫皇帝觉得赵妃有些可怜,就对皇后说道,“小七的身子骨儿本就弱,可你也知道,小七是她……是她的命根子。朕就想着,不如给她个希望。往后从哪里给她寻个失父失母小姑娘来,就叫她当做自己的孩儿养,也叫她不要日日为小七伤心。”
“陛下的心真的是……”十分复杂和纠结,反正这里头的各种操作,皇后是没看明白。
她就笑了笑。
“朕想了很久才想到这个法子。”皇帝棋艺乃是世人未见的一绝,这出个馊主意,非要说一个生不了了的妃子有孕往后给她抱个女孩儿来养也是叫阿妧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