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老妇人的正脸,小甲小乙飞快地对视一眼后小甲上前一步在杨久身后小声地说:“公子,姜嬷嬷,容太妃身边的老家人,宁王满七岁前身边主要伺候的就是她。”
杨久,“……”
小心脏砰砰猛地跳了两下。
她这是见到了婆婆身边伺候的人?还是说容太妃知道了儿子有女朋友之后,不放心,特意千里迢迢地派个信得过的人过来看看?
不管哪种,杨久都挺麻爪的。
社恐星人的退缩几乎是本能地蹦跶了出来,并且非常不可动摇地占据了大脑的全部,她现在好想逃。
理智却如大树深深地盘踞在心底,将形成压倒式优势的退缩如潮水般赶了出去,杨久僵硬地裂开嘴,觉得自己宛若提线木偶一般对老嬷嬷行了晚辈礼节,一字一顿地说:“姜嬷嬷日安,王爷白日多在军中,不在府上,让嬷嬷在二门这里久等,是阿久待客不周。嬷嬷随我来,我让下人尽快收拾了院落让嬷嬷早点休息,一路上舟车劳顿的,肯定很累了。”
说完了,杨久柔柔地看着姜嬷嬷,没有回避。
但心里面在打鼓,自己说的好不好?字句有没有错误?语气咋样,是怯声怯气的还是比较大方?脸部肌肉没有紧巴巴的笑容很难看吧?
就是这么纠结,却力持稳重大方,对自己要求还是有点高的。
姜嬷嬷看着杨久,心里面那么点成见逐渐放下。
是个大方的女子,眼神周正,笑容可亲,柔柔的样子很有几分沈千户娘子的精髓,样貌也好,不是明丽夺目、攻击性强的美丽,亦不是寡淡柔情的娇弱之美,而是舒心美丽,很让人有亲近的**,虽素面朝天却不见憔悴、虽无半点装点却大气从容,难怪殿下会喜欢。
如果她是男子,也会忍不住动心的。
姜嬷嬷没有自持自己是容太妃身边人的身份就拿架子,很是周到地回了礼。
“麻烦姑娘了。”
好久没有被喊做姑娘了,杨久莫名地觉得亲切,她笑着说,“不麻烦,嬷嬷随我来。我是晚辈,有做的不到位的地方,嬷嬷尽管提,把这儿当成家一样。”
姜嬷嬷笑了,见面的几句话杨久就说得极为漂亮,客气礼貌又随和周到,言语间将自己远道而来是客人的身份点了好几次,说她是客人,不就是表明自己主人的身份嘛。
不大不小的下马威呢。
有点小心机,却用的不深,还是着急了一些,要是宫里面那些个人精,能够把话说得滴水不漏的,等反应过来时已经彻底顺着对方的话头走了。
这样好,这样好。
姜嬷嬷在心里面暗暗点头,心机深重的人可不好相处。
王府后院,住着主人两个,侍从五十几,听着人数很多,但散布在偌大王府里根本就不够看的,很多地方都落着锁,偶尔打开散散室内的空旷气,打扫打扫卫生,扫尘除晦。在正院不远处的地方收拾出了一个院落给姜嬷嬷住,府内众人手脚都麻利,很快就收拾出了正房三间让姜嬷嬷安置下,其余地方也紧锣密鼓地打扫。
院子里点了香料熏一熏,不是杨久一贯用的水果香或者花香型香料,而是更加适合老人家的檀香味,在沉厚的檀香味中姜嬷嬷满意地点点头,御下有方、品味也不俗,送来装点屋内的东西都没有轻佻味道。
杨久哪儿都好,唯独身份来历不明……
姜嬷嬷陷入沉思。
回忆起出发前太妃与自己说的,“丑儿小小年纪就离开我去了边地就藩,这么多年不知道受了多少苦,我们母子已经是十多年没有见面,他在我这儿还是意气风发的少年郎,做事不计后果、冲动莽撞,但源源不断传来的消息告诉我,丑儿已经长成克制内敛、冷漠无情的男人。他去了边地后杀伐不断,手上不知道沾染了多少鲜血,我为他抄写多少经书、佛前点多少明灯都心中不安,生怕他成了个杀人不眨眼的魔鬼。早知早点让他成婚了,选个家世普通的女子,说不定就不会惹来皇帝的疑心,让钦天监下那样的卦辞……这么多年,丑儿不得娶妻,竟然也不在身边放几个体己人,他远在边地,我根本就管不了……”
太妃的抱怨夹杂着难以言说的担忧,说话时一双泪眼温柔地看着北边的方向,那边有她心心念念的儿子。
想到太妃拿出一封书信埋怨王爷的样子,虽然年华不在,娇嗔的模样仍然是许多年轻女子赶不上的。
太妃说,“连年来给我的书信是越来越短,我都心疑过是不是皇帝拿走了,给我掉了包送来,离间我们母子。看看,你看看哟,为了个女子竟然来了一封长信,你看看字里行间的请求、看看他小心翼翼的样子,哪里有外人口中冷静果决的样儿……”
姜嬷嬷正沉浸在回忆里呢,脚步声猛然将她拉回了现实。
她抬头就看到逆着光走进来的高大男子,一瞬间,姜嬷嬷以为见到了先帝。
原来不知不觉,天色已经不早,外面还有光亮,室内却已经黯淡无光。有一瞬间姜嬷嬷有些不喜,刚夸奖过杨久御下有方,怎么下人就不知道点个灯,后来反应过来是自己误会了,她依稀记得有人问过她是不是要点灯,那时候她想的入神,没有答应。
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