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宰治神情冰冷地伫立在公路边,他的部队封锁了附近区域,现下正在调查和处理小型公交自爆后惨不忍睹的残骸。
“太宰先生,公路的监控记录已经调取完毕了。”
年轻的干部沉默着单手接过便携式电脑,冗长的录像被截取出关键部分,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开始的时间节点是淡绿色公交车出现在镜头中,最终以爆炸的画面结束。
监控没有记录下声音,但画面的冲击性并不会因此减少半分,在播放过一轮后,太宰治立刻开始了第二次播放,然后是第三次。
他一次一次地看着川崎澄可能乘坐着的交通工具被暴烈的火焰吞没,窗户粉碎,车身被冲击气流卷上半空,坠地,再归于平静。
不知道循环到第几次,完成了现场调查后前来汇报结果的下属终于打断了他。
“太宰先生,交通工具中确认死亡的有四名幼童,一名成年男人,推测是担任司机并执行引爆的Mimic成员。”
“没有成年女性吗?”
“没有。”
下属回答道。
直到这一刻,太宰治似乎才从血管里听见了破冰的声音。
他被冻结起来的躯体缓缓地再次运作起来,而被盖在外套下,长时间紧紧攥住手机的手早就已经僵硬得快要失去知觉。
即使如此,太宰治依然握着手里的东西,像溺水的人抓住浮木,用力到指节发白的程度。
——手机屏幕正定格在几个小时前川崎澄所发送的求救短信界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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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德站在囚室前,面对着平静地坐在牢笼里,垂下目光,用手指梳理着小女孩散乱鬓发的川崎澄。
她的治愈异能不动声色地舒缓着小女孩濒临崩溃的精神,将她送进安稳的睡眠中。
“为织田作之助准备的舞台已经万无一失了。”幽灵般的男子说,“我并不以杀人为乐,只要织田作之助愿意踏入我们共同的命运,我保证你们会平安无事。”
不出意料地,纪德没有得到回应,这一路上川崎澄的态度一直如此。
但当他正要转身离去时,澄却忽然发问了。
“你正在求死吗,先生?”
纪德停下了脚步。
“是的。”
“我见过这样的眼神,曾经有人和你挣扎于同样的深渊边缘。”
她说。
“但你们又如此截然不同……你渴求的是彻底的坠落,而我所知的那个人,他仍怀有自我救赎的勇气和希望。”
“那他是个远比我幸运的人。”
他继续说道。
“女士,恕我冒昧,在你身上,我也看到了与我们相似的特质——像我一样,漫长地行走于人间,周而复始地探寻。”
率领着Mimic的首领站在那里,像一块灰色的墓碑。
“因此,在与织田作之助见面之前,请你作为最后一个见证人,倾听我们的命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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芥川龙之介和太宰治坐在同一辆车里,车正驶向位于繁华地带的总部大楼。
虽然具有较为密切的直接从属关系,但在这狭窄的空间里,两人都不看向彼此,尤其是芥川龙之介,他死死盯着车窗玻璃,执拗地眺望外面的某处。
芥川的嘴角带着新伤,是十几分钟前太宰治造成的。
“冷静下来了吗,芥川君。”太宰治说,“事到如今,希望你至少能理解直接冲进对方的基地是无谋的行为。”
芥川发出低低的咆哮:“既然如此,为什么织田作之助可以……”
“对于织田作,我没有劝阻的立场。”
“那澄小姐——”
“安静一点,芥川君。”
太宰治说这话的时候,从姿态到表情,仿佛一切都沉烽静柝,无懈可击。但他是黑洞和漩涡,是飓风中心,因为过于深邃,反而给予人风平浪静的错觉。
即使是他自己,也说不清神明赋予“太宰治”这个人的,究竟是馈赠还是诅咒。
哪怕疼痛从脊骨深处开始燃烧,席卷心脏,随着每一次泵动的鲜血流经四肢百骸,他的理性依然能够驱使他的躯壳。
他的身体安静地坐在车里,等待着与森鸥外见面,获取组织干部级武装小队进攻Mimic的许可,灵魂却正在为锁链所撕扯,拼命地嘶吼着想要前往他的朋友和爱人所在的地方。
川崎澄说,笨拙的人理应受到偏爱。
然后,她笑着说,太宰,你也是一个笨拙的人。
但太宰治并非不知道,他是理智,敏感而异常锋利的。
因此人间不曾对他慈爱。
因此,真正温柔地爱着他的,只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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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故事实在是痛苦又漫长,好在现在它马上就要抵达终点了。”
纪德枯瘠的眼神里流露出一点光亮。
“织田作之助,他将结束这令人厌弃的一切,这就是我们的命运。”
“这大约是你的命运吧,毕竟在我看来,每个人的意志都是不容置喙的。”她说,“但我不能认同这是织田作的命运。”
“我在黑暗中徒劳地摸索了那么久,终于这异国的土地上与他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