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郭格格身边的婢女兰芝。
郭格格自从被接到了李侧福晋的院子去养胎之后,便几乎不会往沁秋斋过来了。
她身边的婢女也不会。
所以村秀好一阵子没见到兰芝了。
见村秀也看着自己,兰芝笑了笑,主动打了招呼:“村秀。”
她忽然显现出这种友好的态度,村秀不由地怔了一下。
她往兰芝身前看了一眼,就看见了李侧福晋身边的另一个大婢女诗儿。
诗儿面前围着好几个小太监,都正在给诗儿拍马屁。
至于兰芝,为什么会跟诗儿在一起……
这也十分好理解——毕竟郭格格和李侧福晋住在同一个院子里。
听见动静,诗儿回头看了一眼,就看见了村秀。
这姑娘眼熟。
哦,想起来了,是边格格身边的人。
至于边格格嘛……
用李侧福晋的话说,就是一个“三棍子打不出闷屁的”的窝囊废。
诗儿想到这儿,又见村秀主动过来给自己问好,于是淡淡地弯了弯唇角,算是打过了招呼——像她们这种李侧福晋的大婢女,自然是瞧不上边格格身边的人的。
兰芝拉着村秀的袖子,忽然微微向前俯了俯身,挂上了一脸谄媚的笑容,像是在解释:“诗姐姐,我同村秀以前好歹也是一处院子里的,也好一阵子没见了。”
诗儿矜持地点了点头,眼光落在了村秀手中的食盒里——食盒看样子还没装上。
她乐得显示面子,于是转头对人吩咐了一声。
立即就有个老太监听了她的吩咐,赶过来笑眯眯地对村秀道:“村秀姑娘,请过来吧。”
村秀倒是没料到诗儿会做个顺水人情,赶紧对着诗儿道了谢。
然后跟着那老太监就走开了。
见她走开了,兰芝转了转了转眼珠,匆匆地就跟在了村秀身后不远处。
膳房地方不小,随着功能的不同而划分成不同的区域。
村秀跟着老太监走到了提面食的屋子——袅袅的烟气蒸腾着,屋子里有几个小太监正在围着炉子吃烤红薯,地上散乱着花生壳子,被踩得哗啦响。
看见有人进来,几个人都赶紧站了起来,被老太监一阵轰赶了出去。
兰芝就站在屋子门口,等到村秀提着满满的食盒走了出来,她忽然伸手拽住了村秀的胳膊,笑嘻嘻地道:“好久没见了,咱们说几句话吧?”
村秀没精打采地道:“我们格格还等着我提膳回去哪!”
兰芝一手扶在门框上,斜身看着她,眨了眨眼,眼中泛着狡黠:“又不是你一个人过来。”
她这话倒也没说错——海妈妈是跟着村秀一起过来的,如今就等在膳房院子门口。
村秀想了想,走到了院子门口,将篮子交给了海妈妈:“你先回去,我随后就到。”
海妈妈虽然有疑惑,却也不敢多问,接过了食盒讪讪地就走了。
没走几步,她忍不住回了一下头,就看见另一个婢女模样打扮的姑娘正拉着村秀。
虽然只是个背影,但她还是认出来了!
那不是……
海妈妈浑身微微颤了一下,攥紧了食盒的把手——那是郭格格身边的婢女兰芝。
当初她曾经因为份例的事情,当众被兰芝这小姑娘狠狠打了一个耳光。
就在沁秋斋的院子里。
她虽卑微,却也难忘!
……
膳房水缸旁边,兰芝拉着村秀,一一直走到了墙角一处人少之处,这才道:“你哭过了?”
村秀睫咬着嘴唇,猛的往旁边撇了一下脸:“你要是没什么正事,我就回去了!”
她说完要走,兰芝赶紧抢着抱住了她的胳膊:“哟哟哟!你也是的!几句话都说不得了?咱们好歹以前在同一个屋檐下,也处了这么久,我这是关心你!”
她说到这儿,扭过头,冲着不远处的方向就轻轻啐了一口,一脸不屑:“说实话,自从跟着郭格格搬到了侧福晋院子那儿,也是怪没意思的!你别看娇韵、诗儿她们,面上看着对我还算和气,实际上又哪里把我当人了?唉,我总是想着从前在沁秋斋里,你们这些姐姐妹妹们……”
这话话中有真心实意,村秀听到这儿,忍不住就抬眸望了兰芝一眼。
兰芝伸手轻轻握住了她的手:“咱们从前年纪小,难免有些小打小闹的,在这府里,换哪个院子都是如此——丫鬟妈妈们谁没个三驾两吵?你仔细想想:咱们之间又有什么真正过节,血海深仇?说到底,也不过就是一片忠心,各为其主罢了!”
村秀似乎被这句“一片忠心,各为其主”戳到了伤心处,眼圈微红,吸溜了一下鼻子。
兰芝握紧了她的手,伸手抚了抚她的后背,搂住了她的肩头:“村秀,我方才就瞧着你不对劲,你到底是怎么了?你们那屋的人,论理没人能欺负到你头上,难不成被你们格格训斥了?”
村秀抽出了手,闷声道:“没有。咱们奴才皆是贱命,便是格格教训——也是应该的。”
这话就等于是承认了。
兰芝一拍手掌:“果然被我说中了!难怪妹妹你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