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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府,奉先老爷子的房间内。
刘思景凝神把脉,又查看了白老爷子的舌苔,思索了一下,站起身来,捋须叹道:“确是中风无疑了,此疾自古以来颇为顽固,多因为体虚血亏,使邪风入体,伤了体内经络而诱发疾病,导致口眼歪斜,晕厥抽搐,肢体发麻,呼吸困难,在《黄帝内经》中即有明确记载:偏枯不遂,身偏不用而痛,言不变,志不乱,病在分腠之间,巨针取之,益其不足,损其有余,乃可复也。”
宁氏担忧道:“刘神医,我们有些听不懂,不知当如何诊治?”
刘思景回答道:“当需要针灸,刺内关、风池、三阴交、足三里等穴,配合风引汤药一起治疗。”
汉代时候张仲景在《金匮要略》中首创中风病名,对中风病因病机认识,主要以“外风”立论。在治疗方面创立“侯氏黑散”和“风引汤”两种汤药应对此疾,一直沿用到唐末。
在宋代《圣济总录》笫一次提出卒中风的概念,标志着“中风”概念逐渐由“外风”向“内风”演变,对此病认识更加全面一些。
白素素蹙眉道:“刘神医,风引汤上次就用过了,似乎效果不佳,病情有反复,是否再开一种新的药方试一试。”
刘思景摇头苦笑道:“大小姐有所不知,汉代时候张仲景曾创下两种药汤秘方,只可惜侯氏黑散已经失传了,只有简版的风引汤方还在流传于世,药效嘛,的确有局限,苏师兄,你觉得呢?”
屋内的宁氏、白守仁目光都望向了苏宸,露出惊诧之色,看到刘神医对这位年轻人如此客气,都觉得奇怪,难道这位年轻人真的是刘神医的师兄,医术有过之而无不及吗?
白素素眸光也顺势看向苏宸,神色复杂道:“苏宸,麻烦你也帮爷爷看看病吧,诊金方面……”
她的话尚未说完,就被苏宸伸手打断了,说道:“以我们目前的交情,还谈什么诊金!”
“就是,大家都是这么熟的朋友了,谈钱伤感情,苏宸,我发现你现在觉悟越来越高了。”彭箐箐在旁笑眯眯地说道。
以前苏宸张口闭口就谈钱,一副财迷的姿态,让彭箐箐很不爽,如今苏宸似乎大方了许多,为人仗义疏财,乐于助人,使她这位女侠豪爽的性子,越看越顺眼了。
苏宸瞥了箐箐一眼,并没有反驳什么,心想以前我家徒四壁,背负巨债,吃了上顿没下顿,肯定一心想要赚钱了,有什么错吗?现在钱够花了,物质条件满足生活所需了,人的视野和胸怀,自然也会提高了。
不要总嘲笑穷人没有眼界、小市民,因为他没钱,缺啥就在乎啥!
在富人面前,却不要总提钱,因为那是他们不在乎的东西,多谈感情,或许还能获得意外好感和收获!当然,守财奴例外,不包括白奉先这号小气扣门人!
果然,白素素听到他的说辞之后,顿时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看向苏宸的眼神,也变得柔和许多,此时明眸皓齿,静谧娴雅,跟方才在庭院内叱咤驭下的女强人,判若两人了。
连宁氏都发现了女儿的轻微变化,不由得多看了她和苏宸郎中几眼。
苏宸走上前,坐在圆凳之上,也开始诊脉起来。
中风之病在古代还有卒中、偏枯的别名,涵盖后世医学的脑出血、脑梗塞、脑血管等多种脑血管疾病的范畴。
关于中风诱发的原因和病理阐述,以宋朝为分水岭,前后朝代是不一样的。在宋以前,秦汉魏晋隋唐的医学界以“内虚邪中”立论,认为中风是外风,是人体气血亏虚,脉络空虚,外卫不固时,招致风邪入中脉络,而导致中风。
在北宋之后,医界郎中们,则开始寻找病人体内器官,偏重于内在诱发因素。金元时期提出了风火痰湿瘀阻络治病的理论,被明清医士最后定下“内风致病”理论,发展到二十一世纪时,分的种类就更细了。
少年时候,苏宸常住在外公家,他的外公没少给他讲解中医知识,所以,脑海里还有很深印象。
把脉之后,苏宸察觉到脉象很乱,而且有些不正常,他又检查了一下口鼻之外,眉头紧锁,起身后对着刘思景道:“刘师弟,你有没有察觉出,白家主的脉象……有些古怪。”
“有些古怪?”刘思景有些不解。
苏宸继续说道:“正常的中风,除了外风邪气入体之外,还有许多内部原因,比如阳亢于上,夹痰夹火,内风旋动,横窜经络,脑脉痹阻,蒙蔽心窍,脑部血溢压迫经络导致中风,以致气血逆乱,但是,我在白家主的脉象中,没有感觉到脑部溢血阻塞,倒是有中毒的迹象。”
刘思景听着苏宸说的前面那些词语,有些惊讶错愕,因为当下唐五代时期,中风还没有内部脏腑诱因之说,有些听不明白,但是最后一句,苏宸说了白家主有中毒迹象,他吃了一惊,再次走过去切脉检查了一番。
顷刻后,刘思景微微点头道:“的确,方才疏忽了,这种脉象有微量中毒的迹象,但分量不大,而且不是一次性中毒,应该是每日少量摄入,存在体内积少成多,最后发病了。”
白素素等人闻言,全都面容失色,家主白奉先竟然中毒了,这也太令人吃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