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高楼台之上,正坐在徐俌身边的徐鹏举心中的震撼还没有彻底平复呢,实在是方才那一幕太过震撼了。
楚毅的杀伐果决以及心狠手辣完全超乎了徐鹏举的预料,尤其是在下令屠杀数百暴民的时候,徐鹏举真的心神为之震撼。
如果说换做是他的话,他还真的不敢下那样的命令。
要知道楚毅的身份下达那样的命令很容易会招惹朝堂上下的一致攻讦,当然,楚毅行事也是滴水不漏,早早的就打出了大义名分出来。
再怎么说,楚毅也是东厂督主,乃是堂堂正正的大明官场一员,所以说那些人围攻楚毅,被楚毅定性为杀官造反,这还真的无人可以反驳。
当初松江税吏被百姓所围杀,此事一出便轰动朝野,刘瑾为之震怒,明里暗里争斗之下,松江府也拿了几名替罪羊出来杀之以儆效尤。
这还只是吏员被杀而已,更何况现在是楚毅这般身份的人,只要楚毅咬死这些人欲围杀他这一点,这官司就是打到天子那里,楚毅也不会有什么事情。
虽其自身不会有什么问题,但是其名声绝对会大坏,更会恶了天下众多的文人士子。
所以说换做徐鹏举,他绝对做不到楚毅这般果决。
然而这会儿徐鹏举看到曹少钦、石魁的举动不禁神色一变惊呼一声道:“他们这是要做什么?”
一旁的徐俌则是神色平静的看着远处那一股洪流远去,眼中流露出几分了然之色,幽幽一叹道:“楚毅之胆大,果决,狠辣,本公生平仅见矣!”
徐鹏举看了自己爷爷的神色反应,心中一动道:“爷爷,你说楚毅他还不肯就此罢休吗?”
在徐鹏举看来,方孝玉屠戮了那些暴民,已经是非常之可怕了,事情也该到此为止才是,但是看这架势,似乎楚毅并没有收手的意思啊。
一想到这点,徐鹏举就一脸骇然的看向徐俌。
徐俌伸手拍了拍徐鹏举,看看楚毅行事之狠辣,态度之坚定,再看看自己这位孙子,一声轻叹道:“鹏举,好好看看吧,若是你他日能够有楚毅一半的心性,爷爷便足可以瞑目了。”
如果说先前的话,拿楚毅同他对比,徐鹏举自然不服,但是在目睹了楚毅下令屠戮数百人的那一幕之后,徐鹏举心中其实早已经心服口服了。
另外一座阁楼之上,郑先生几人已经先一步离去,而这一座阁楼之上剩下的便是那几名遮奢的豪绅。
这几位此时褪去了那种迷惑他人的轻浮,一个个气势尽显,毕竟手下佃户成千上万,生死皆在其一念之间,手中可动用的金银达上百万之多,正所谓居移气,移养体,任何一个人能够执掌这些都能够养出几分威势来。
胡氏家主胡定目光扫过几人道:“诸位老哥哥,楚毅如此狠辣,咱们接下来要如何应对才好?”
一名看上去慈眉善目的老者把玩着手中一枚羊脂白玉雕琢而成的玉球,闻言轻描淡写道:“杀了便是,咱们杀的官员还少吗,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
又一人轻笑道:“马老哥所言甚是,除非他出行皆有大军保护,否则咱们哪家随便派出所养之盗匪便可杀了那阉贼。”
胡定微微点了点头道:“既如此,此事就交给我来办吧!”
“哈哈哈,你们胡家所养盐工,盐枭众多,尤其那些盐枭,皆是亡命之徒,由你们胡家出手那是再适合不过了!”
一辆辆马车载着这些跺一跺脚便能够让江南经济为之动荡一二的豪商离去。
胡定走上一辆马车,一名身着劲装的马夫冲着胡定道:“老爷,我们去哪里?”
下意识的看了东厂据点方向一眼,胡定皱了皱眉头道:“出城!”
马夫微微一愣,显然是没想到胡定竟然会下令出城,不过做为胡定的心腹仆从,马夫很清楚自家这位老爷素来说一不二,既然他做出了决断,那么任何人都无法改变。
马车不过前行十几丈,几道身影拦在前方,为首一人却是楚毅身旁的楚方,只听得楚方向着停下的马车尖声道:“胡家主,下车吧!”
马夫一抖手中长鞭,却是一名江湖好手,盯着楚方几人道:“尔等何人,光天化日之下,在这南京城当中,你等也敢做此劫道之事!”
“咱家同你家主子说话,有你什么事情!”
一枚银针激射而出,瞬间马夫身子一僵自马车之上跌落在地。
这会儿胡定掀开帘子,目光落在了楚方几人的身上,眼睛一缩,显然是认出了楚方几人的身份来。
楚方看着胡定道:“想来以胡家主的聪明应该知晓咱家的来意,请吧,胡家主!”
胡定苦笑一声道:“没想到胡某竟然能够劳动楚督主派人相请!”
其实在看到楚方几人的时候,胡定就知道,楚毅定然已经查清楚了那些围攻他的暴民的来历。
倒不是胡定自大没有防备直接在自家佃户当中挑选了一批精壮,实在是胡定根本就没有想过楚毅敢这么疯狂,直接屠戮数百人啊。
再说了,在胡定的预想之中,此番楚毅必死无疑,就像松江抗税一样,同样是直接调的佃户,事后随便推出几个替罪羊出来,还不是风平浪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