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阿樱收好这份放妻书,替我们做一个见证,倘若日后我们没能白首偕老,这份放妻书便是阿樱求生的凭证。”又道,“夫人与阿樱同为女郎,自然知道女郎家的不易,阿樱只是不想若日后两看相厌了还困死在府里,想多求一条退路。”
听了这番话,赵氏不禁欣赏起她来,“起初我还不明白李瑜为何非你不可,现在算是悟到了一些名堂。”停顿片刻,“也罢,既然认了你这个女儿,便替你做一回主。”
宁樱感激的向她行了一礼。
纳吉交换的都是男女双方的私物。
在看到那支被摔断修复后的玉钗,宁樱的心里头不由得五味杂陈。
那玉钗是她及笄时李瑜送的,当初她故意用那玉钗刺激李瑜,促使他死要面子把她送出府,没曾想竟又被他修复了。
她轻轻摩挲玉钗上的金镶玉缠丝花纹,也从未想过此生还得和那个男人绑在一起,缘分这东西也真是奇妙。
双方交换过私物后,这桩亲事才算议定。
接下来走纳征流程,也就是送彩礼。
这需要男方家的宗族妇人亲送,郭氏再不痛快也得拉下脸来请。
秦王觉得彩礼也不能备得太寒酸,免得叫人看了笑话,自己又贴了不少金器玉物,看起来才体面了些。
陈家接下彩礼后,双方请期定下迎亲日子,在十一月初八。
宁樱身无分文,嫁妆皆由李瑜筹备,他往日也会收藏些器玩儿,把那些东西换成钱银送去陈家,让赵氏操办。
赵氏也贴了些物什,怎么都要备得体体面面才行。
从头到尾都不需要宁樱操心,她只需要准备嫁人就好。
待到亲迎那天,一早宁樱就被赵氏从被窝里拉了起来。
翠翠伺候她用过早食后,婆子就来给新妇开面。
喜婆专门给新妇梳妆,娴熟且麻利。
赵氏在一旁张罗,府里人来人往,个个都忙碌纷纷。
大雍的喜服讲求红男绿女,新妇着青绿衣袍,形制为大袖襦裙。
婆子画的妆容非常考究,面魇、花钿,样样精细。
宁樱往日追求素淡妆容,今日浓妆艳抹,整个人的气质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一旁的翠翠连连夸好看。
把发髻和妆容处理妥当,婆子才伺候她换喜服。
厚重的青绿衣袍加身,里衣是正红,腰带和蔽膝同为正红,上面绣着金丝祥云纹,华贵而大气。
满头花钗沉甸甸的插到发髻上,衬得整个人都端贵起来。
宁樱静静地望着铜镜中的自己,她原本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平常女子,现在因为这些装饰的衬托,跟京中的贵妇没什么区别了。
从今往后她的身份也因李瑜提高了一个层次,不再是任人践踏的平民阶层,而是让人艳羡的官家夫人。
宁樱不禁有些恍惚。
她不知道日后一直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中,她的本心会不会改变,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被这个时代同化。
唯一需要告诫自己的就是记住当初的坚持,因为自力更生,方才走得更长远。
婆子递上一柄纨扇,宁樱伸手接过。
现在万事俱备,就等着男方的迎亲队伍了。
待到巳时两刻,外头传来噼里啪啦的炮仗声,宁樱坐在屋里,心情不免有些小紧张。
陈家大门口围了不少人,李瑜一袭大红喜服,他身量高挑,皮肤白皙,一身正红衬得唇红齿白,叫人过目难忘。
那般俊俏的天之骄子,却娶了一个婢女为妻,围观的众人无不扼腕。
陈家大门紧闭,李瑜的亲友团纷纷在大门口叫喊新妇子,随后又作催妆诗催促女方别磨蹭。
双方热热闹闹地闹了一场,陈家才开了门。
李瑜在傧相赞引下拜见岳父母和陈家诸亲。
之后莫约过了茶盏功夫,婢女才进屋搀扶新妇出去。
宁樱手持纨扇遮面,听着周边热闹的嘈杂声,心情愉悦。
嫁这个男人,她不悔。
虽然他们之间横跨着时代的鸿沟,思想上也有着难以越过的阻碍,但李瑜的叛逆给了她新鲜又刺激的期待感。
因为那男人的可塑性很强,可以迂腐,也可以跳脱,未来充满着无数种可能。
这样的婚姻生活,宁樱是期待的,因为她本身也不是一个循规蹈矩的人。
拜别陈谦夫妇,宁樱由女方家的堂哥背上花轿,炮仗和锣鼓吹打声震耳欲聋,迎亲队伍动身折返回秦王府。
抵达府里后,新人牵同心结拜堂。
宁樱手持纨扇遮面,忍不住偷偷看李瑜,却没料到他也在偷看。
二人视线相撞,同时回避了。
拜完堂,新妇还要拜客。
待一系列繁文缛节完毕后,宁樱才被送到西月阁的喜房里去了。
她的礼仪算是告一段落,李瑜则还要陪客。
一整天应付下来,不止李瑜疲惫,宁樱也困倦,因为早上起得太早了。
傍晚李瑜回到喜房,还没法抱媳妇儿,因为喜房里还有礼仪,要合卺酒,结发合髻,却扇等。
这对被折腾了一天的小夫妻硬着头皮应付最后一场礼仪。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