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长夫人气笑了,“别人家都是当儿子拖老子后腿,你倒相反,生怕勒不死老儿子。”
她自觉已经够矫情,却也不像丈夫这样。
只几天看不到人,就火烧屁股似的坐立难安。
老儿子去府城,是磨练性子长进自己的,当老子的帮不上忙,也不能死命拖后腿吧?
“我也没干啥,”慕族长不服气,“说说都不行?”
“你敢发誓自己只是说说?”
“当然……”
慕族长话还没说完,就听族长夫人又补充,“以老儿子的安危起誓!”
顿时噎住。
良久,磨磨蹭蹭吐出这两个字,“不敢!”
见状,慕耀和李念同时低下头。
两人一个比一个亲缘浅薄,他们无法体会如此浓厚的亲情,只能更加珍惜现在拥有的。
“相公,”苏黛察觉后,立刻善解人意开口,“时间不早,咱们是不是该回家了?”
“对,现在就回家。”
慕耀说完,便抱着儿子起身。
“耀哥,别落下我,咱们一起走。”
苏黛一家离开,反应最快的并不是慕族长夫妻,而是那些安安分分干了半个月活的大夫。
“慕相公,明天你们就不回村里?”
“对的。”
“那怎么呢?”有人小心翼翼试探,“什么时候可以回府城?或者说,我们还要待乡下多久?”
闻言,慕耀顿住脚步,“你们是什么想法?”
“不敢有想法,”那人连连摆手,“慕相公怎么说我们就怎么做。”
说完,他下意识捂住捏紧荷包,用力到指节都泛白依旧不敢松手。
看到这一幕,慕耀忍不住挑眉,“总共就掏你们三百两银子,至于吗?”
“是每人三百两!”
“很多?”
“即便我们昧着良心,一年也才赚这么多银子,”有人快哭了,“这才半个月就被你掏出来,以后咋办?”
养老,遥遥无期!
连这根胡萝卜都没有,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包吃包住,不会让你们饿死,”慕耀有意再晾晾这些大夫,语气特别敷衍,“还有事没?没有就别挡道,我们还要回家。”
“能不能带上老夫?”吕舍幽灵一样突然冒出来,“老夫可以烧火、砍柴、烧水、喂鸡,甚至看孩子,吃的也不多,不饿死就行,更不会像那几个抠索,三百两银子就跟被剜了大腿似的。”
“你很有钱?”
“本来有,”吕舍心虚,声音都小了很多,“这些年花销太大,就没那么多了。”
手头上的银子,可能连那群憨憨的多都没有。
若不是因为这个,他也不可能自降身份跑到临川府。
“因为看病?”
“不止,”吕舍犹豫好一会儿,才咬着牙坦白,“除了看病,我还要定期花钱请人宣扬自己名声,比如请人写话本送去茶楼,让人扮演患者家属送匾额之类的。”
慕耀:……
苏黛:……
这特么哪里是人才,分明是鬼才!
当大夫,未免也太委屈。
沉默好一会儿,苏黛幽幽问出声,“吕舍,你有没有考虑转行?”
脑袋这么灵活,如果做生意,肯定能赚的盆满钵满。
“没有,”吕舍摇头,“我跟那群憨憨不一样,他们没得选只能做大夫,我这辈子只想做大夫。”
“那么吕大夫,你最擅长治什么病?”
“这个啊,”吕舍为难起来,挣扎良久,才闭着眼社死一般坦白,“老夫最擅长治疗跌打损伤,其他病只会开基础方。”
吕舍当初做学徒时年幼,没那么多心眼,有人肯收他当徒弟,立刻屁颠颠跪下来拜师。
后来才发现大意了。
师父收他是觉得遇到肥羊,徒弟有钱又年轻,特别适合给自己养老。
自己年轻不知事,还当天上掉馅饼遇到好人。
彼时,后悔也晚了。
拜师礼行过,名份就定下来,倘若再改投别人,就是欺师灭祖,传扬出去,整个杏坛都容不下。
再加上资质一般,师父虽然黑心却实打实教真本事,渐渐就认命了。
苏黛嘴角抽搐,“你一个治跌打损伤的大夫,竟然敢来刘家浑水摸鱼,不怕被揪住秋后算账?”
“没办法,缺钱,”吕舍并不后悔这个决定,“同行眼红我生意太好,把那些见不得光的把戏全捅了出来,城北混不下去,我才被逼着换到城西,凑不够买宅子的钱,只能把主意打到刘家头上。”
就……离谱!
苏黛不敢置信地捂住嘴巴。
一旁,慕耀勉强稳住的表情彻底龟裂,“如果在城西也被同行嫉妒呢?”
“那就再搬,”吕舍不以为意,“京城那么大的地方,肯定会有我的容身之地。”
“其实,”苏黛吞吞口水才建议,“你也可以选择脚踏实地。”
“不行,赚的银子还不够我一天的药钱。”
“不会被打吗?”
“会,但是,比起银子不值一提,”吕舍丝毫不隐藏真实想法,“挨顿打贴几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