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自当今皇上继位以来最隆重的皇家婚礼,除了新娘新郎不愿意,满座皆开怀。
婚礼很繁杂,拜拜叩叩一个多时辰过去了,随着一声“礼成”,冉清谷顶着贵重纯金宝石打造的凤冠,被喜婆与丫鬟搀到婚房。
婚房里燃着上等的龙涎香,光他从盖头底下瞥见的几处桌椅花瓶装饰都不是凡品。
每一样都雅致精贵,随便拿出一样就是白国公府一个季的收入。
果然是皇族贵门。
婚房的软床上铺满了枣子与花生,意味早生贵子。
那喜婆见撒得还不够多,又从束着红绸缎的篮子里抓了几把,撒在大红绸缎衾被上,连冉清谷膝盖上都撒了许多。
她边撒边念叨:“和和美美,早生贵子,子孙满堂……”
冉清谷正要把膝盖上那花生枣子弄下去,一位老嬷嬷立即出声制止:“世子妃别动,这都是王妃拿到观音庙开了光的,多子多福。”
冉清谷只得将那枣子花生放在膝盖上。
那老嬷嬷又端来一碗闻着十分涩苦的药,放到冉清谷手上:“世子妃,喝完它。”
冉清谷不解,只得提着嗓子柔声问:“这是什么?”
老嬷嬷笑了笑:“民间的秘方,能提高怀上子嗣的机率。药材珍贵,药效灵验。”
冉清谷抿唇笑。
这药怕是要失效。
他跟世子连房都圆不了,更何谈生孩子。
老嬷嬷见他端着碗不动,以为他不信,催促说:“王妃入府多年无子嗣,喝了这药之后,不到十个月,就怀上了世子。世子妃,您还是快喝吧,好让老奴回去跟王妃交差
。”
王妃是不是喝了这碗药怀上世子,冉清谷不知道。
他只知道成王四个儿子,世子年龄最小。
他也无心为难这老嬷嬷,在人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他撩起盖头的一角,一饮而尽。
老嬷嬷心满意足的接过碗,她将碗交给小厮后,拿起一方纯白色棉绸手帕放到床中央,用几颗红枣花生压着。
做完这一切,她行礼带着丫鬟下去了。
冉清谷脖子被凤冠压得酸疼不已,这凤冠纯金宝石打造,被凤钗固定在头发上,头皮好似都被扯了下来。
旁边丫鬟老嬷子站了一屋,他也不能不顾仪态活动活动,只得僵硬着脖子如同石雕一般坐着。
王孙贵女最讲究礼仪姿态,他在来的路上几乎学完了所有的贵女礼仪。
毕竟,他还要在这王府周旋一段时日。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了,酒气混着夜里的寒气蹿进屋子里。
冉清谷不动声色的坐在床边,从盖头底下看去,是男子红色华袍与红色绸缎金丝靴。
商容与走到床边,冷眼看着那静默不语的新娘。
丫鬟端着一个托盘,托盘上盛放着红翡翠做的喜称,用来掀盖头。
商容与看都没看一眼,一掌拍掉那喜称,怒说:“都滚出去。”
丫鬟婆子跪了一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吓得连忙滚了出去。
所有人都共同认知——得罪世子比得罪阎罗爷还可怕。
冉清谷规规矩矩坐着。
世子发火代表厌恶,现在这王世子非常厌恶这桩婚事,也非常厌恶他。他不用做什么,就坐在那里,就能让这世子十分厌烦。
这对冉清谷来说,是一桩好事。
他在来之前已经盘算过了,白毓逃婚,他们是一条死路。
而他代嫁,至少还有一线生机。
他活下去只有两条路。
要么他能让世子一直厌弃他,连见他都恶心,这样他就能坚持到和离前不行房,等拿到和离书,他来去自由。
要么被世子拆穿身份前,世子突然去世,而他这位遗孀,也就不用再担心身份暴露,说不定皇上看他守寡虔诚,给他立一方贞节牌坊……
现在看来,他都不用想办法让世子厌弃休了他,这人怕是现在都想给他一纸休书,让他早点
滚出成王王府,别再碍他眼。
以成王世子这种恣意妄为的个性,越是逼着他做什么,他就越厌恶。
圣上让他成婚,他尚且都如此抗拒,再让他行房,那定然万万不能。
冉清谷觉得自己不能干坐着,毕竟他此刻是个新婚之夜就被夫君厌恶的可怜女人。
他强提着嗓子,柔声问:“白毓可是做了什么让世子不满意的吗?”
商容与听到声音愣了会。
这声音很好听,不像女儿家那样细柔,也不像男儿那样沉亮,而是介于两者之间,清清淡淡的,声线到尾声没气了,显得很媚懒。
也不知道这人是在勾引他呢,还是天生如此。
饶是这样,他也没有什么怜香惜玉之心。
白国公倒是会捡便宜,乘着他闹得满城风雨,就强塞女儿给皇上,真以为他这成王府的门槛是什么人都能踏得进来的吗?
他冷嘲:“怎么着,不满意你就打道回府吗?”
冉清谷勾唇笑。
果然是个混不吝。
就算是与人苟合名节尽失的妇人也不曾打道回府,他已经被抬进了王府,再打道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