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为琛胸口的红点消失了。
他的目光微微闪烁,窗外月光斜斜地洒上他的鼻梁,使他的神色看起来忽明忽暗。
他早就知道,周斯复并非那种轻易卸下防备的人,可能会趁此机会反击,因此他不能掉以轻心。为了实现一箭双雕的目标,他在抵达这里之前进行了周密的准备。
然而,洛杉矶警方并不像Bronx的那帮警察那么容易被控制。整个过程一旦暴露,很容易引起警方的注意。因此,他特意派人在洛杉矶市区制造了几起骚动,以分散L.A警方的注意力。
他成功引开了当地警察的注意,原以为不会再有人中途干预,却没料到祁为理会在如此关键的时刻推门而入。
过去的几年里,在这场针对周斯复的计划中,自己这个同父异母的二弟勉强算得上是一颗好用的棋子。
祁为理从小就是兄弟中最离经叛道、最令父亲头疼的一个。每次他在外拈花惹草,欠下风流债,都需要祁家派人出面替他收拾烂摊子。虽然自己从小就看不起祁为理,但也明白祁为理胸无大志,对权力并不感兴趣,这使得他更容易掌控这个弟弟。
因此,这么多年来,他对祁为理的所作所为总是视而不见,无论他想干什么都随着他。而祁为理似乎对他这位大哥没什么戒心,当年他暗示要铲除周斯复这个祁家的隐患时,祁为理果断选择加入了他的阵营。
随后,他派遣祁为理回国,负责打理家族信托业务,并寻找合适的机会与周斯复接触,以获取周斯复的信任。
尽管祁为理平日里看起来没个正形,但在关键时刻仍然发挥了重要作用,凭借本事真的和周斯复慢慢搭上了线。通过祁为理传递回来的情报,他掌握了周斯复在国内的大致行动轨迹,并得知了周斯复与时添重逢的消息。
一切都在按照自己的计划进行。随着周斯复返回美国,祁为理不再具备利用价值,于是他将这颗棋子抛在了脑后。可现在,祁为理成为了变数。
看来他的这位二弟非常善于扮猪吃老虎。
不过,这一切未免太过巧合了。
可以肯定的是,祁为理绝对不是临时得到消息。在场肯定有人与他打配合,他才能恰好在这个时间出现在这里,甚至提前在暗处布置了狙击点。
这时,他的脑海中回荡起祁为理进门时所说的话——【大哥,你以为是谁把硬盘给白然的?】
祁为理刚才提到,把硬盘给——
仿佛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有那么一瞬间,祁为琛感觉周围所有的声音都开始远离自己,心跳、呼吸、思维,全都停滞了。
他站在白然身旁,两人之间仅仅相隔咫尺。他敏感地察觉到了白然平稳而绵长的气息,青年的胸膛正在有规律且缓慢地起伏,仿佛熟睡中的人的呼吸。
在他的目光注视下,白然缓缓地抬起一只脚,身体微微有些向前倾,显得有些犹豫,看起来像是在思考,或者是在权衡某种选择。这个被他捕捉到的细
微动作使他的内心开始波动,无法保持平静。
刹那间,他的内心涌起一股强烈的冲动,令他鬼使神差地伸出一只手——
五指在半空中张开又握紧,却没抓住任何东西,思绪渐渐回笼,他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行为有多么愚蠢。
他想留住白然的气息。
“……”
僵立在原地,祁为琛的脑海中一片混乱。他已经明白了祁为理问自己的那个问题的答案,原来答案一直就在他的眼前,一直在埋藏在他的心底,只是他一直没有意识到。现在,他终于明白了。
他身上带着枪,身旁的保镖也配备了武器。只要他愿意,可以立刻举起枪口对准眼前的人,威胁他不要再继续前进。甚至,他可以直接朝对方的大腿开枪,强行让对方停下脚步。
然而,他什么都没有做。
他曾用尽各种手段想将这个人牢牢禁|锢在身边,可从某一刻开始,一种深深的无力感从心底涌出,逐渐蔓延到他的全身,使他几乎无法维持自己的身形。
就这样,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白然迈出脚步,一步步走向祁为理,距离自己越来越远。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含糊嘶哑地开口,语气近乎是命令式的:“不——”
可话语刚出口就戛然而止,当他再次出声,嗓音已经变得紧绷而滞涩,似乎放弃了全部伪装,流露出某种痛苦的恳求——“小白……”
“……小白,别。”
就在听到他呼唤的那一刻,白然的步伐稍微一顿。皎洁月光透过窗户洒下一片银霜,映照着他清秀而略显苍白的侧脸,但他的脸上却没有任何表情。
动了动嘴唇,白然最后还是选择了沉默。直到走到祁为理面前,他才看了一眼手上的表,淡然道:“你来晚了。”
祁为理满脸无奈:“市区现在已经乱成了一团糟,你以为把警察引过来那么容易?”
祁为琛的保镖们紧紧盯着面前的二少,却无人敢轻举妄动。
道理很简单,虽然窗外瞄准祁董胸膛的红点已经消失,但他们仍不知道狙击手的确切位置,担心一旦对祁为理采取行动,祁董就会有生命危险。
看出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