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指尖有些糙,还带着点凉,纪眠这会因为感冒,脑子里嗡嗡的,反应了一会儿,正欲开口,便感觉像是一颗细小的灰尘抖落在眼眶,让他不自觉地颤了颤睫毛,低下头揉了揉眼。
嘟哝着,像是哭了一样:“没有呀……”
声线使然,听着竟有些可怜,厉沉舟只觉得自己心口像是被人闷闷打了一拳,陌生得要命,连带着心尖千丝万缕地拧巴着疼。
纪眠还没揉完眼,两根修长的手指就急切地伸下来捏他的下巴,被迫抬起来头,有点不乐意地问:“怎么了啊……”
但面前的厉沉舟有些不对劲,面色虽是冷的,但带着几分罕见的急躁,黑眸深深,视线沉沉地落下来,黏在纪眠那通红的眼尾上,皱着眉用手指轻轻地按,以前逗弄他的花言巧语都不见了,只是说:“……眠眠,别哭。”
像是他哭了,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纪眠自诩也不是特别能哭,怎么厉沉舟就一口咬定他哭了呢?他连忙眨巴眨巴眼,努力证明了一下:“真没哭!你看,是不是没有眼泪呀,平白无故地我哭什么……”
搞得好像他很爱哭一样。
他撇撇嘴,有点无语,厉沉舟则像是溺水的人忽然得到一口空气,拨开眼前的水雾,看清了他的脸,微微一顿,视线审视地落下来。
纪眠像是一块干净通透的白玉,表面是白的,芯子也是白的,一团雪似的白,什么心思表情都写在脸上,生怕别人猜不出来,更没有掩藏情绪的能力。
此刻抬着眼,明晃晃的眼睛里写满了迷惑,刚才不知怎么,竟只看到他通红的眼眶,现在稍稍冷静下来,仔细辨别,才发现手下脸蛋干燥,不像是哭了,倒像是生病了。
厉沉舟抿着唇,胸腔中心脏砰砰,一时竟有些无言。
纪眠觉得他今天不对,吸溜了一下鼻涕,又问了一句:“怎么啦?”
半晌,厉沉舟才皱着眉,缓声问:“去了哪里,怎么又生病了?”
纪眠一顿,利士推出智能芯片是上午的消息,而他才从纪家出来,纪家被坑死了,虽然他本身没什么感觉,甚至还有些兴致勃勃,但他上次刚在厉沉舟面前艹了和爷爷很亲近的关系。
他心里忐忑,轻眨眼睫,慢慢地说:“去了纪家,可能是吹了风,有些感冒。”
厉沉舟幽深的视线凝在他的脸上,像是要把他的灵魂洞穿,纪眠掐着掌心,心脏砰砰跳,静默片刻,决定先表表忠心。
没什么退路了,那就浅骗一下吧。
他开口:“嗯……我都知道了。”
厉沉舟微微顿住,视线转了个弯,意味不明地问:“知道什么了?”
“就是、利士智能芯片。”纪眠给自己加油打气,缓缓抬头,“我觉得,商战吧,很正常,是纪家和厉家的事情,但是我……嗯,我不属于纪家。”
“哦?”像是没料到,厉沉舟轻轻的,“你不属于纪家?”
“嗯。”纪
眠说(),我觉得这跟我没什么关系呀……我、我只想和你好好在一起㈣(),纪家和厉家的事,都不是我的事。”
他还是不太擅长撒谎,尤其是这种煽情的话,憋的脸蛋都有些红,长睫轻颤,不安又紧张。
厉沉舟那点刚压下去的情绪又被勾了上来,好听的话他听了太多,但像纪眠这么好听的,真不寻常。
他心中一动,缓缓捏住纪眠的下颌:“只想和我在一起?”
纪眠紧张地:“嗯。”
他唇角轻扬:“不属于纪家?”
纪眠尾音都在颤:“嗯。”
他低低的问:“那属于谁?”
纪眠像是要哭了:“你。”
骗子。
厉沉舟想。
花言巧语的小骗子。
可即便如此,他一点也不想迁怒于他,更不想戳破这薄薄的谎言。
像是年少时那个被抢走的飞机模型,跨过二十年的光阴,即便带着危险的色彩,却也重新坠落在他怀中。
心脏被情绪拉扯着,在天平上不自觉地倾斜,陌生的感觉像是失控一般,他好像台上的皮影,演了太久,分不清是他演了戏,还是戏演了他。
那便这样。
放不下的,那便不放,即使他偶尔的失控,也可以及时的收回。
他向来对自己有信心。
像是完全没有注意,固守的底线在一步步退让。
纪眠说完,厉沉舟便陷入沉思,一阵风吹过,他没忍住,打了个喷嚏。
“阿嚏——”
“回去吧。”厉沉舟回过神,“怎么这么容易就生病?”
“我也不知道……”纪眠意识到这是糊弄过去了,顿时放松下来,哼着鼻子,“可能是天生脆皮?”
回到客厅,吃了药,又吃过午饭,症状不见轻,反而更加严重。
有了上次的前车之鉴,尽管纪眠一再拒绝打针,甚至发誓自己一定要好好养病,陆何还是瘫着一张脸准时准点的到了家。
“中午好。”陆何冲厉沉舟点点头,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午休时间加班,请不要忘记支付双倍工资。”
厉沉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