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篆上封印的是天罡剑阵,原是苻璃早先时候赐给锦凰的。
剑阵一经催动,浑厚的灵息凝结成无数柄锐意锋芒的剑意,剑尖直指阵中央的应龙,杀气腾腾。只停顿了几吸,剑意便以雷霆之姿,“唰唰唰”狠狠刺向正中心的活物。
天罡剑阵属于杀阵,其威力足以将一头五级妖兽当场绞杀。然而,对于凶戾程度远超的应龙而言,万千剑意划过铁质般的鳞甲,就仿佛是被猫爪子挠了几道。非但伤不到它,反而越发地激怒了应龙。
剑阵凶煞,杀伤力极大,若是一般的妖兽,死或不死都无关打紧。然而,如今被困的是应龙,外部皮甲坚硬如磐石,所有集中攻到一处的强悍剑意经由鳞甲反击,全然地反弹了回来,连同应龙疯狂的咆哮。
棱棱的剑意煞气四溢,朝四面八方激/射而去。孤岛上倒着或匍匐着或轻伤或重伤的沧阆弟子,若是被这天罡剑气打中,以他们的修为,不死也要落下个残障。
这是锦凰始料未及的,想要补救已然来不及。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苻璃松开江心月,回身抬臂,手中法术变幻,顷刻间,深紫色的透明屏障如铜墙铁壁般拔地而起,直入苍穹,将所有四散的剑气拦在其中,一一化去。
应龙骨翼扇动,每每一挥便有井口粗的龙卷风自翼下生出。“哗哗哗”的狂风卷着风刃不断地打在屏障上,刮擦出滋滋的火花。
“弟子愚钝,险些酿成大错。”锦凰躬身,低头领罪。
苻璃右手持着坤吾,坤吾周身剑气涤荡,嗡嗡的低鸣声一段挨着一段,显然战意十足。
“先且应战。”他匆匆道:“龙目和翼下是软肋,为师攻下你攻上,其余弟子摆五方伏魔阵,牵制战力,注意莫要受伤。”
“是!”众人齐齐应答。
这些个沧阆弟子都有极丰富的应战经验,听罢苻璃的吩咐便有条不紊地各自归位,摆起了法阵。
这般一配合,明显比先前乱攻一气强上了许多,只是,应龙到底是上古神兽,战力强悍得可怕。
众目睽睽,特别是有苻璃在场,所有的动作都难逃他这个化神期大能的法眼,故而锦凰不敢催动阴阳轮回諓,否则,她可以利用时间流逝的差异,刹那间成千上万倍地快速攻击应龙。
所以,随着时间拉长,双方实力悬殊的弊端便慢慢显露了出来。
她身上开始添上一道又一道血痕,又因为近攻,五脏六腑和奇经八脉持续不断地承受威压和气浪冲击,就仿佛从四面八方涌上来强大到可怕的力道,不断地挤压磨碾着她的内脏。
越来越重的沉钝感压迫胸腔,血气上涌冲破喉关,从紧咬的齿缝之间渗出来,滑落嘴角。
周围的人相继倒下,到后来,只剩下她、苻璃几人尚在支撑,但锦凰心里明白,再拖下去若还是没有转机,恐怕她也要交代在这里了。
杀招动?还是不动?她在心底犹豫。光顾着应对眼前的大敌,却不知身后有一小人正对她虎视眈眈,伺机将她除掉。
应龙拳头大小的两只鼻孔里喷出愤怒的兽息,鼻尖附近的鳞片上下翕动,兽口大张,瞬间喷出一团火焰。
锦凰受威压钳制,行动间迟缓了许多,没能及时闪避,法衣上瞬间被烧出了一个窟窿。火焰的焦灼感透入肌理,伤力远在她的火系功法之上。
再这样下去,真的不是办法。
暴露便暴露罢,只要有命走出这个鬼地方,总能想到应对之计。
正当锦凰要动手催动鬼火之际,忽地听到一声惊呼“阿璃,救命”,下一吸,就感觉背后袭来一阵疾风,夹着锐利的杀气。
前后夹击!
电光火石之间,她急忙侧避过身,勉强躲过正面来自应龙鳞片之间刮出的风刃,左手急急回转以火凌刺隔档,然而,结果仍是无用。应龙尾部长有流星锤模样的尖刺,抵着火凌刺直至狠狠扎进她的右边胸房。
“噗!”锦凰重重吐出一口血。
她左手使力,以火凌刺为凭借,刺刃对着应龙尾部的尖刺,一寸一寸将尖刺慢慢从肉理里面拔出,剜心剔肉般的痛楚。血,顺着刺刃滑下,染红了她整只握刺的左手,而后,又滴滴答答地坠落半空,砸进下方的泥土里,一点点渗进去。
“噗嗤”一声,应龙的尾端彻底被拔出,带出细碎的皮肉以及一截半弧来长的血注。
脚下的飞行法器不稳地晃荡落地,锦凰单膝跪地,左手撑着地面,视线所及的不远处,江心月一脸心悸的惨白模样,楚楚可怜地窝在苻璃怀中,低低啜泣着,诉说着后怕。
将方才的场面在脑海中推演了一遍,应龙尾端袭来的方向、自己当时所立方位以及江心月此刻的位置,里面的阴谋诡计不言而喻。
锦凰视线转过去的同时,江心月的目光也直直地对上来,明明睫毛上还挂着泪珠,眸光却明显流露出得意和嘲讽的张扬,甚至还占有意味地张开双臂拢住了苻璃的腰身。
锦凰面无表情地听着从风暴漩涡中飘过来的断断续续的对话。
“没事了,我在,我不会让你出事。”这是苻璃的嗓音。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被风绞碎的缘故,听在耳朵里竟觉得声线柔得不可思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