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断的声音又轻又缓,“白白刚睡。”
黎女士小声,“已经睡着了?”
“嗯,他说没精神,刚哄睡。”陆断点头,看向林菁,动了下唇,“林姨,我……”
“儿子,你林姨让你先出去吃饭,快去吧,饭菜在椅子上。”黎女士对陆断使眼色。
林菁说:“我陪白白。”
陆断转头看向在病床上安静躺着的喻白,犹豫了一下,点头,“我知道了。”
他在喻明生身旁走过,收到了一个饱含怒气的白眼。
黎女士拉着陆怀渊和陆断一起出去了,留他们夫妻在里面。
林菁走到病床旁边,在陆断刚刚坐着的那张椅子上坐下。
左手边的床头小桌子上有温水和使用过的棉签,陆断的手机就在这,屏幕还亮着。
林菁轻轻握住自己儿子早已被焐热的手(),望向喻白的宁静的睡颜?(),她心里一酸,忍住了眼泪。
喻明生没有偷看小辈手机的癖好,但还是瞟了陆断的手机一眼。
上面是一个童话故事的收尾,喻明生以看文件的速度迅速扫过,大概是讲两只小狐狸历经千辛万苦,最后终于幸福快乐地生活在一起。
无形中好像某种暗示一样。
喻明生转开头,不看了。
“老婆……”他想说点什么,但是喻白刚刚睡着,林菁不让他张嘴。
喻白现在睡得还不是很熟,眉头微微蹙起,出了点儿汗,额发贴在他带有一点病气的皮肤上。
林菁伸出手,用指腹轻揉喻白的眉心,又将打湿的额发拨开。
然后听见喻白小声喊了句“陆断哥哥……”
喻白小时候生病,林菁在床边守夜的时候也经常听到喻白这样喊陆断。
时间久了,林菁也就不以为然,一口一个“你陆断哥哥”说得顺口。
可她却没意识到习惯是很可怕的东西,尤其是当依赖深入骨髓之后,哪怕时隔多年也会难以更改。
何况喻白此刻在睡梦里说的是:“陆断哥哥……不要分手。”
林菁沉默下来。
过了会儿,她看到喻白刚舒展的眉心又不自觉地蹙起来,干巴巴的嘴唇碰了两下,声音小小的,惹人怜爱。
他说:“爸爸妈妈,对不起。”
林菁倏地用手捂住嘴,再也忍不住,通红的眼圈瞬间蓄满泪水。
…
病房外,陆断手里端着盒饭站在那儿,眼睛直勾勾地看着玻璃里面的身影。
黎女士无奈,“让你吃饭,不是让你出来盯人的。”
陆断在吃。
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一样接着一样,一天过得好像一周那样漫长。
恋情比想象中更早地在喻白爸妈面前暴露,由于事发突然,陆断还没做出最好的应对方案。
但是对方的反对态度和他想象中的相差不多,陆断有些发愁地捏了下眉心,几口将饭扒完。
他其实没有一丁点儿食欲,但空荡荡的胃一直在叫嚣,陆断不想熬到犯胃病再让喻白担心,所以必须要吃。
黎女士也陆怀渊也多少吃了一点。
陆断吃完之后,又开始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病房里面。
那可是喻白的爸爸妈妈,他们难道会做伤害喻白的事?难道会照顾不好喻白吗?
答案是不会。
陆断也没有不放心,但他就是想要一直看着,眉头紧锁。
尤其是此时此刻,他们一家人在病房外,里面的林菁和喻明生只留给陆断两个背影,甚至将躺在床上的喻白都遮挡得严严实实。
陆断忽然觉得无论自己这段时间和喻白有多亲近多如胶似漆,现在都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外人。
好像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他和喻白的之间的距离就变得
() 十分遥远,要跨过中间的层层阻碍才能重新牵住喻白的手。
陆断在害怕。
因为喻明生今晚说过让他们分手,要换个国家生活的那种话。
所以陆断才害怕自己再也进不去喻家的门,再也见不到喻白。
他忽然变得没有自己想象当中的那样自信了。
爱让人孤勇,也难免让人恐慌。
他死盯着的眼底漫上深红,喉头发涩,艰难地滚了一圈。
“看你这熊样,出去别说是我儿子。”
陆怀渊实在看不下去眼,用力拍了下陆断的肩膀,扔给他一个小塑料袋,满脸不耐道:“自己到厕所用去。”
陆断接住,从恐惧迟钝纠结的思绪中挣脱出来,缓缓抬眼看他。
“刚才出去的时候顺手买的,老子晚上就是故意打你的,别指望我道歉。”陆怀渊挠了下眉骨上的疤,转过头去。
陆断愣了一下,然后说:“我知道。”
喻明生当时在气头上,明显愤慨不已,看他的眼神像是看宿敌,必须要让他在那个当口儿先把气撒了,顺便转移注意力。
这样之后两家人才能静下来慢慢谈。
这些道理陆断心里都清楚,他只是没想到陆怀渊会给自己递药。
黎女士没有陆怀渊那么别扭,直接挑明了说:“你爸特意问过护士哪个药好用才买的,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