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是灰尘的地砖上,华丽的裙摆耷拉在此处,高跟鞋散落在角落,白色的大剑也被丢在阴影里,月光透过琉璃窗户落在大殿的正中央,像舞台聚光灯一样照着那正在跳舞的两个人。
不远处的宫殿里歌舞升平,绚烂的烟花几乎将整个王城照耀的像白日一样。
他们在为王庭的公主庆祝十八岁生日。
哪怕他们庆祝的主角不在现场。
在偏僻的宫殿中,公主精心打理的头发此时凌乱地落在肩上,白皙的面庞脸颊高高肿起,她却怡然自得地教自己的小护卫跳舞。
没有音乐,没有鼓点,只有春的链甲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
灰尘随着他们的动作扬起,在月光如轻纱笼罩在她们身上,脚步和裙摆在此处留下了一幅凌乱的画。
公主指责道:【春崽,你又不专心了。】
白色兜帽遮掩了公主舞伴的面庞,她长得不高,只到公主的胸口,更像一个被公主抱着的大玩具。
她一只手正准备叩在胸前,公主就问:【之前怎么说的,没人的时候要叫我什么?】
春的动作停顿了一下,打了几个手势:【姐姐,对不起,我只是有点不安,总觉得要做什么事情。】
【什么事情非要你去做啊。】公主不满地嘟起嘴,手指点着她的额头,【你现在就是被诺斯教卖给我的小苦力,只用陪我就行。】
春无奈地叹气,继续打手势:【不是卖,也不是苦力,我是来保护你的。】
【今夜不会有污染物出现,咱们伟大的皇帝陛下为了今夜调动四个兵团的力量,甚至还和教皇冕下借了舍恩教团的重甲骑士。】公主对王庭的情况了如指掌,她握着春的手,命令道:【你今晚不用想那么多,好好陪我就是你的任务,听到了吗?】
春仰头看着公主碧绿色的眸子,不知为何却想到那双眼眸缓缓闭上的模样。
她应该答应的。
公主会在这个夜晚教她跳舞,被踩了好几脚也不会生气。等皇帝陛下的宴会结束后,他又会来找他同父异母的妹妹。
鞭子会抽打到她的身上,然而公主从不认输,一夜过去之后,她会变得伤痕累累。
春只能看着,因为圣庭不可插手王庭的事情。
这违背了她的本心,但她只能忍耐。
无数次她的手已经放到了剑柄之上,她总能看到公主那双美丽又清醒的眼睛看着她,对她摇头。
忍耐,春。世界并非纯粹的白与黑,你要接受世界与你所想的不一样,这注定你在困顿中成长。
忍耐,这是你此生必修的修行。
教皇冕下的手落在她的头上,在来到王庭之前,他曾如此叮嘱过。
春看到兵团的骑士长闯入了这里,礼貌又强硬地带走了施暴的暴君,从而结束了这场漫长的折磨。
晨光熹微,她用披风轻轻地盖在公主身上。
往事如同过眼云烟飘散,公主已经用手在掐她的脸了。
【你听到了吗?】
是梦吗?还是圣灵的指示?
她的内心想停留在此刻,但总有什么东西在催促她醒来。
【不是这个……】春挣脱她的手,【不是这个。】
公主随意坐在地上,杵着下巴,看着她在大殿内焦虑地走来走去,碧色的眼里满是笑意。
【春崽。】
春看向她,表情疑惑。
【你知道你为什么叫/春吗?】
公主用逗小猫的姿势朝她勾了勾手,春靠了过去。
春不知道。
她是圣庭的战场孤儿院出身,自幼就在里面接受训练,后来成为秘密隐士会的苦修者。
没有人告诉她这个名字意味着什么,代表着什么。
这于她而言就是一个让她区别于其他人的代号。
【因为春天就是生机勃勃,肆意生长。】
一个轻吻落在她的额头上。
【你在冬天的第一场雪时出生,但风雪绝不会阻拦你的脚步。】
公主的手放在她的肩上,轻轻一推。
春轻飘飘地飞了起来,兜帽扬起,露出一双碧绿如春日嫩芽的眼睛。
公主笑眯眯地看着她,轻声说道:【去吧,我的春天。】
意识仿佛脱离了这个时空,她听到圣歌在吟诵,夜空雷电落下,落叶洋洋洒洒,烟花绽放在眼前,大雪飘逸纷飞,篝火燃烧发出噼啪的响声,书页缓缓翻开。
她短暂的一生仿佛就这样度过。
司珀茵猛得睁开眼。
她和一双蓝眼对视上,对方在揪着她的脸蛋。
杰森收回手,拍了拍她的头,“终于醒了,看看你的杰作。”
他挪开身体,露出如被狗拆家的一片狼藉。司珀茵看到掉在地上碎成碎片的茶壶,被咖啡染渍的格子桌布和地毯,被撞翻的沙发,东倒西歪的书架,散了一地的书。
司珀茵如遭雷击:【这是我干的?】
杰森沉痛地点了点头。
夜翼离开后,司珀茵团子就陷入被梦魇住却怎么也醒不过来的状态。
在家里横冲直撞,尾巴也甩来甩去,盆大的司珀茵焦虑起来威力不下于一只哈士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