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近些年魔力潮汐日益活泼,巫师世界诞生了越来越的年轻巫师,建立一所新学院的呼声在整个联盟内部不绝于耳,每年招生考试与开学季之间,那些重量级的报纸上都免不了连篇累牍的讨论与分析这件事。 唯一的问题在于,这所新的学院是建立在第一大学内部,成为学校的第五个学院;还是独立于第一大学之外,只是与第一大学共享这座巨大的布吉岛。 当然,不论哪种情况,新建一所学院必须获得第一大学的首肯。 因为在它出现的初期,必然会分流第一大学原先四所学院独占的资源、力量、气运、乃至声望——某种意义上,联盟是乐于看见这种事情发生的。 同样,新学院的出现,也必将给它的发起人与建立者带来巨大好处。 各种意义上的好处。 只是想到这一点,原本打定主意不理会北区巫师提议的老鱼人顿时怦然心动,甚至体内早已衰败的魔力也忍不住季动了一下,仿佛在提前庆贺与欢呼。 一块还未出锅的大肥肉,对许多人来说都是巨大的诱惑,每个人都会想去尝一口——这是老鱼人脑海冒出的第二个念头,甚至不需要拨弄骨牌或者水晶球,它就能够推测出这所新学院的建立会引来多少觊觎的目光。 想到这里,它忍不住歪过头,非常认真的打量了一眼身旁的年轻女巫,不知道她知不知道这个计划的价值,怀疑她能不能守不住这份宝贵的财富。 不过想到布吉岛上的那个传言,如果身旁这位年轻女巫与新晋传奇鼠仙人关系真的很好的话,倒是有可能护住这颗果子。 科尔玛察觉到了身旁的目光。 她误以为自己刚刚的畅想有些轻狂,引来老鱼人的审视,于是连忙收敛情绪,稍稍偏转话锋,语气也舒缓了一些: “……我一直认为,鱼人与巫师并没有太大的不同——在古老的魔力潮汐中漂泊,在命运温柔的潮起潮落中沉浮——我们与你们的距离,远远小于我们与星空之间的距离。既然巫师能够容纳星空,为什么不能给我们留下一个小小的缝隙?” 她看向老教授,眼神闪闪发亮,让老鱼人感觉她的双眼仿佛已经取代了天上隐匿的月亮,照的四周一片通透。 它解下挂在腰带上的褡裢,伸手在里面摸索着,低着头,声音恢复了最初的浑浊: “确实,就像你刚刚说的那样,马人、牛头人、甚至部分已经开化的巨魔部落,都会欢迎你的这个提议的。至于我们……” 老鱼人把手从褡裢里抽了出来,手里攥着一本破旧的羊皮纸书,他擦了擦上面沾染的苔藓,将朽坏的搭扣扯掉,转身交给女巫: “如果你真的旁听过我的课,就应该知道我经常在课堂上给同学们讲的那句话——毁灭秩序并不能带来自由,秩序才能带来自由——就像占卜师们的卦辞,对于你的提议,这句话也有两种解释,一个是不要听从你‘毁灭现有秩序’的建议,一个是听从你‘建立新秩序’的建议。 如果是在黑狱之战前,我应该会选择第一个解释。但黑狱之战后,天地间日渐涌动的魔力潮汐告诉我,旧的秩序已然渐渐瓦解,新的秩序还未完全建立……所以,这一次,我选择第二种解释。 临钟湖鱼人在学校呆了很长一段时间了,对于几个学院的建立、运转,都有过一点稀里湖涂的想法……这本书你拿去,大致做个参考吧。 校长保佑,希望我们都有好运。” 女巫一脸慎重,伸手去接那本书。 没扯动。 老鱼人把那本书抓的很紧,似乎在这本书被拿走的时候,它又变得有些不安:“你真的下定决心了吗?要知道,新建一座学院,不仅仅是找点石头、垒几条院墙、凑几座破烂的实验室那么简单……联盟、学校、沉默森林、寂静河,你将会面临无数解决不掉的难题……” “你我都是边缘人,边缘人最重要的是什么?” 女巫手底稍稍用力,把那本书扯进手中,嘴角扬起,露出灿烂的笑容:“是态度。不畏困难,百折不挠,对一切都视若无物的态度。 从我懂事以来,每天至少要解决三个解决不掉的难题……白天去沉默森林捡蘑孤与木耳给大家煮汤;晚上去寂静河边偷河童养的水蚌赚点生活费;还要同时完成老师布置的魔法作业、学习怎样用尽可能少的材料调制出有效的魔药……对北区人来说,活着原本就要面对无数解决不掉的难题。” 老鱼人感慨的看着女巫:“大家都说你走了狗屎运才在这个年纪成就大巫师。现在看来,任何巧合下的成功都有诞生的必然条件。” 女巫竖起三根手指:“就像那每天都会出现的三个难题一样……这个世界上,有三种东西,我对它们的思考越是深沉与持久,它们在我心底唤起的惊奇和敬畏就会越历久弥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