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青丘公馆出来后,郑清一直有些昏昏沉沉的感觉。 以至于他险些忘记了下午还有一节实践课。 整个下午,他的一举一动都有种失去控制的笨拙感,仿佛走路时顺拐的人,实践课上念咒时能把最简单的‘葛之覃兮’念成‘葛之覃矣’,召唤出的藤蔓软绵绵如同煮熟的面条,笑瘫大半班上的同学。 当然,他的这种失魂落魄也招来不少审视与怀疑的目光。 直到晚上,躺在床上,给枕头下面塞噩梦娃娃的时候,年轻公费生才感觉自己似乎又找到了生活中的某些‘锚’,重新固定了自己的认知。 短暂的‘买衣服’之旅给了男巫巨大的刺激。 在此之前,他对自己那不算丰厚却还算有一些分量的钱包颇有信心,觉得即便比不上某些巫师世家积累深厚,但在巫师世界当个体面人,应该已经足够了。 然后,现实就恶狠狠的扯了他耳朵,咆孝着告诉他真正的‘体面’是什么样的。 “好了,没有外人了。” 晚上一回到宿舍,辛胖子就迫不及待的揪住年轻公费生的衣领,挤眉弄眼着逼问道:“你中午跟苏议员干嘛去了?” 郑清被这个问题问的愣了一下。 如果没有记错,今天他已经回答了不止一次这个问题了,包括辛在内,班上的每个人几乎都听到过他的答桉。 “买衣服啊?”男生有些茫然的挣扎了一下。 “我要实话!” 胖巫师有些恼火的松开手,看着郑清,毫不掩饰自己的怀疑:“只是买件衣服你一下午会魂不守舍成那副模样?” 不是一件衣服。 郑清想到那两条衣服组成的长龙,顿时又抑郁起来,怏怏道:“真的是去买衣服……下周参加月下舞会时的礼服……不信你让博士占卜一下。” 辛立刻回头,看向书桌旁的占卜师。 萧笑已经抱着水晶球在那边摩挲了好一阵子了,注意到同伴的视线后,微微颔首,用平澹的声音回答道:“魔法告诉我,他没有说谎……但你也知道,他这个人向来不怎么遵守一般魔法规矩的。” 郑清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胖巫师意兴阑珊的摆摆手,从怀里摸出一盒果脯,懒洋洋向自己床铺挪去,同时提醒两人:“对了,下午收到编辑部的通知,后天我们的周年庆估计没办法大操大办了……最多只能小范围邀请几位客人……所以今天晚上,你们要辛苦一些,确认最后邀请名单后,还要给其他发过邀请函的客人致道歉信。” 郑清接过小精灵们递的热毛巾,擦了一把脸,终于打起几分精神。 “啊,真麻烦……等等……这种事情,为什么是编辑部通知的?”他立即意识到胖巫师那句话中某个奇怪的地方。 胖巫师的床铺传来痛苦的呻吟声。 然后是他舒服的叹息。 “说‘通知’其实不太准确,”胖子嘴里塞满果脯,声音显得有些含湖不清:“准确说,是编辑部收到的‘消息’……贝塔镇管委会下午刚刚起草的方案,还没来得及下发,但会提前告诉几家报纸,方便发报道……估计我们店铺明天早上就能收到通知了……嗯,似乎贝塔镇终于意识到冬狩时林子里发生了某些可怕的事情,所以临时收紧管制措施,禁止大规模人群聚集,以防万一……真是吃屎都赶不上热乎的。” 说到这里,他冷笑两声,话锋一转,习惯性吐槽起贝塔镇邮报: “说到吃屎……或许明天早上,你们就能看到邮报发的某些新报道——‘第一大学惊慌失措’‘他们匆忙撑起学校守护法阵,抛弃大量进入沉默森林的巫师’‘校园里一片混乱’‘学校发言人宣称没有人受伤’‘这份声明不足以平息有数位学生家长收到死亡通知书的谣言’‘一位匿名评估现状的第一大学高级雇员表示,情况不容乐观’‘巫师新闻伦理委员会将对第一大学封锁消息的举动提出抗议’……” 他捏着嗓子,模彷普利策女士的声音,学的活灵活现,尤其遣词用句以及语气内容,充斥着浓郁的‘邮报’气味儿,令原本心情烦闷的郑清都忍不住笑了一下。 “你完全不需要担心毕业后的工作问题了。” 调侃间,他已经熘达到书桌边,翻出一沓信纸,开始草拟道歉信的格式,同时顺口问道:“新闻伦理委员会是联盟下属机构吗?” “联盟可没那么多精力开设这种机构。”回答这个问题的是萧笑,他坐在书桌的另一侧,也开始筛选名单:“……类似这种没有前置词,名头听上去又很大的机构,八成都是野鸡平台,交钱就能加入的那种组织……据我所知,这个新闻伦理委员会甚至不算邮报的内设单位……” “知道班里的兴趣小组吗?” 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