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黑的树桩散乱而无序的点缀在这片苍白枯萎的世界;树桩上蹲坐着一个个灰白色犹如幽灵般的存在,它们举着同样形态模湖的尺八,持续的、不间断的演奏着那种刺耳又带着一丝嘲弄的音乐。 这些不定形的演奏者虽然容貌模湖,但根据它们大致形象,还是能够判断出它们就是食人魔部落失踪的其他成员。 很显然,此刻这个部落所有的食人魔,都通过某种诡异的可怕魔法融合在了一起。留在外面的灰白色影子犹如阳光下的肥皂泡,肉眼可见的脆弱,只是一阵风、或者一块飞溅的石子儿,就能把它们打的粉碎。 然后在伊伊呀呀的笛声里,粉碎的灰白再一点点重新凝聚起来,身影变得愈发稀薄,继续着它们单调而枯燥的亡灵生涯。 它们残留在世界上最后的声音,就是那一段段由尺八演奏出的,刺耳而又尖利的,宛如万千鸟雀齐鸣的噪音。 魔法生物学讲师的话在这片尖利的噪音背景下,显得颇为温和。 而且非常合理。 却还不足以说服郑清。 年轻公费生抓着符枪,手指勾在扳机上,表情有些迟疑,直到有人替他说出了他不方便开口的某个隐忧。 “先生,您这是在为难波塞冬的父亲。” 一张胖乎乎的面孔从蓝色巨人的胸口费力凸出,表情有些模湖,咬字却格外清楚,语气中带着一丝幸灾乐祸:“……如果渣哥儿今天不出手,明天晚上他就该被人打闷棍了。” 郑清恼火的瞅了一眼那张胖脸。 “渣哥儿?” 甘宁反应了几秒钟,才意识到这个代号是什么意思,然后他才想起来,面前这个‘平平无奇’的小男巫与半空中那位耀眼的女巫之间的特殊关系,忍不住抬头又多看了一眼。 头顶上方纵横交错的咒光让他眯了眯眼睛。 “你不说,我不说,没人知道你今天没有出手。”半晌,这位年轻的魔法生物学讲师还是低了头,叹口气,反问郑清:“……又或者,你觉得需要我签一份沉默契约,才肯老老实实呆在一边?” 郑清讪讪着垂下枪口,最终放弃片刻前脑海中不断冒出的打冷枪的想法。 一方面,苏施君现在看上去游刃有余,居高临下,虽不能说压制了地面的怪物,但可以称得上‘占据战略主动’,此刻他出手,充其量也就是锦上添花——还大概率添的还是一朵不怎么漂亮的花。 他比任何时候都能清楚的意识到,只凭一腔热血莽撞的冲进两位大巫师的战场是非常不明智的。关于这一点,黑狱战场给了他非常深刻的教训。有的时候,好心也会办坏事,你丢出去的魔法不一定会击倒自己的敌人,反而可能暴击你的队友。 另一方面,眼前这头怪物身上浮现的、流淌着的繁杂魔纹,正像一只动来动去的猫尾巴,不断勾起年轻公费生心底的好奇。 凭借着深厚的符文功底,郑清已经读懂了那头怪物身上许多‘细节’。 比如怪兽身上那些仿佛蜗牛触角般凸起的细小肉须,似乎可以无限延长,如同一条条肌肉纤维般交织出布满鳞甲的粗大手臂。此刻高举在半空抵挡苏施君咒语以及四处扑抓那些青色狐尾的手臂,都是这样诞生的。 郑清不止一次看到那些手臂在苏施君的咒语中被撕的粉碎,又化作一条条蠕虫般的细小肉须,爬回怪物身上,重新活过来。 再比如,每当那头怪物嘶吼或者动用魔力的时候,它的皮肤上都会浮现一片密密麻麻的细小符文,有金色,也有银色,交错在一起,犹如一个个牢笼,又像一条条锁链,将妖魔血脉与星空污染各自束缚着,泾渭分明,在这具已经变形的身体里维持着微妙而脆弱的平衡。 年轻公费生惊讶的睁大了眼睛。 他很钦佩自己,仅仅通过‘观察’就发现了这么多,但他感觉还有更多细节等待他去挖掘——比如更进一步解读那些符文——而只要给他一点时间,他肯定能了解更多! “够了。” 甘宁不甚高大的身影挡在年轻公费生身前,阻挡住他的视线,大有深意的打量了他几眼,最后才澹澹提醒道:“许多时候,学习与探索并不完全是正面的、积极的词汇。很多知识,只是了解,就需要你付出惨痛的代价……不要被主动灌进你脑子里的知识所迷惑,要对它们保持足够的警惕!” “好的,老师。” 年轻公费生捏了捏手中的符枪,失望而又警惕的收回了目光。失望在于他感觉自己似乎就要触摸到那头怪兽的本质所在了,警惕在于即便他自己也意识到这种掌握知识的速度快的非常不正常! 两种迫切而又矛盾的想法在他脑海里剧烈冲突着,仿佛一个双头食人魔的两颗脑袋正在吵架,郑清甚至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要精神分裂了,又或者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