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太一手中的雷明顿咆哮着,吐出一道笔直的白光,试图阻止元始离开。
这是郑清下意识的举动。
实事求是的说,他并没有同时应对两位传奇的能力,也没有那个打算——禁咒法书到底是什么个章程,郑清心底并没有多少把握,他甚至不确定施展禁咒后自己是不是能活下来,所以不到万不得已,那本书是不会被轻易打开的——但当追猎了许久目标在他眼前施施然离开,还是让他忍不住升起几分年轻人的鲁莽心性。
只不过,扳机扣动后,郑清立刻就后悔了。
祂要走就让祂走好了,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大好的未来等着自己,没必要为了一点小纠结,就跟两个传奇在域外拼命吧!
他还没期末考试呢!
说到底,他跟乌鸦又有什么深仇大恨呢?
不外乎一点不忿、一点不平、以及一点不甘心罢了。
自己现在这副强横的肉身,还是拜乌鸦所赐——虽然它们当时貌似不怀好意,但这个世界心怀叵测的人还少么?
幸运或者不幸的是,郑清的这一枪并没能阻止蒙特利亚教授离开。
轰!
一柄抡起的大锤精准的出现在那枚符弹的弹道上,将它硬生生砸碎。性质迥异的传奇魔力被迫碰撞,再次爆发出剧烈的魔力波动,只不过利维坦附近已经没有云海可供这些无形的波动撕扯了,溢出的能量把虚空熨起一层层重叠的波纹。
砸碎那颗符弹后,利维坦并未收手,而是抡起锤子,再次砸到虚空之处。
轰!
咔嚓,咔嚓!
接连两锤,把整个世界都砸的颤颤巍巍,晃荡不止。以锤子落点为中心,虚空中蔓延开一圈圈蛛网般的空间裂缝,在太一惊骇的目光中,那些裂缝似乎活物般,一路攀援向上,分别延伸到蓝色月亮与红色月亮附近,然后在两颗月亮的重力作用下,终于支撑不住,崩裂开了,化作一片湍急的空间乱流。
红月与蓝月就那么安静的坠入其中。
世界颤抖的愈发厉害。
郑清不确定这份颤抖是因为那两颗月亮消失引起的规则变动,还是单纯只是因为这方世界感受到了‘害怕’。
他可以确定的,是自己绝对没有能力轻易让两颗月亮坠入归墟。
“不要让我难做。”
虚空乱流的另一侧,清秀男巫抡了两个锤花,把它扛回肩上,平静的看着远处举着四条胳膊、紧张兮兮的太一,用祂那浑厚的嗓音慢吞吞说道:“——你乖乖在这里呆一会儿,等你家长辈来,我自然就会走。不要想着拼命。你经验不足,拼命的后果就是你死了,我跑了……那是个双输的结果。”
倘若没有祂一锤砸落两颗月亮的骇人举动,只凭这三言两语,是没办法让心气正足的年轻巫师收手的。
“我以为你会想把我捉走。”太一非常生硬的笑了起来。
“难做的事情与想做的事情,往往是同一件事。”
利维坦似乎并不介意与这位触摸到传奇边缘的年轻巫师多聊两句:“或者说,凡是在我们看来有价值的事情,都不容易。传奇巫师眼中没有容易两个字……你以为容易的那些事情,都不在传奇们的眼中。”
这话听着自大极了。
郑清还未真切感受过传奇的意义,所以很难对利维坦的这番话感同身受。
“传奇们的世界都是这么无聊吗?”年轻巫师忍不住讥嘲。
清秀男巫淡淡的看了太一一眼,反问:“什么是无聊?因为一些毫无价值的概念,影响我们与真理的距离,才是真正的无聊。每个传奇的每一个举动,都是有价值的。”
这话听着似乎有理。
但郑清却不太认同,他总觉得,人生除了有意义的事情,还应该去做很多没有意义的事情。被各种‘意义’构筑的人生,某种意义上已经死了。
“——就像蒙特利亚教授转身逃走?”年轻人终究还是忍不住自己脑海里冒出的念头,吐槽利维坦对‘价值’的定义。
利维坦没有回答。
而是伸出两根手指,戳进自己的左眼,把自己的眼珠抠了出来。然后祂将那血淋淋的眼珠往上一丢,离开祂手指之后,那颗眼珠急遽变大,须臾间,跨过千万里路程的同时,也涨大了千万倍,化作一颗血红色的太阳,代替那两个消失的月亮,镇压住了渐渐暴动的世界。
因为是眼珠变成的太阳,所以它洒落的阳光难免夹杂着几分血色,而且光线有些模糊,给人一种隔着毛玻璃看世界的感觉,太阳的轮廓也不再光滑,仿佛被滚烫的开水泡过,边缘出现了难看的褶皱——更糟糕的是,太阳表面还残留着利维坦弯弯曲曲的血管与神经,仍旧随着祂的呼吸而缓缓收缩运动,每一分每一秒,那些血管与神经上都会闪过无数细小的魔纹,祂似乎正将这座世界侵染成了利维坦的模样。
“就像蒙特利亚那样。”
利维坦用祂那黑洞洞的眼眶看着太一,表情淡漠:“——我生来就是黑暗巨兽,没有多少当巫师的经验。但参考我认识的那些巫师,可以确认蒙特利亚的选择并没有什么错误。作为一名真正的巫师,应该时刻保持理性。在探索真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