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之南:“我哪儿也没受伤,为什么非要待在这里。”
江枝北坐在床边,捏了捏她的手没说话。室内监控里,阮之南那天的反应……太过激太惊人了,如果不是她之前呼叫的保安及时赶到,谁都没法想象后来发生的事。
江枝北不像阮翎那种,会哄着孩子说一些糊弄似的话,她轻声道:“是,你身体上没有受特别大的伤,但精神科医生建议你留院观察几天。你也要明白,你表现出的攻击性,需要被留院观察,这不单是对你负责,而且是对身边的人负责。”
阮之南有点难以接受:“我——我又不是暴力狂,我不会上街随随便便的去殴打别人!而且我上学都好几个月了,不一样好好的么?上次遇到那些小混混,我都很清醒的自卫了,妈……我已经好了!”
江枝北捏住她的手:“测试结果已经证明,你的创伤后应激障碍一直没好。对于有些人来说,时间会让他们慢慢愈合,但对于有些人来说,有的人会被这种阴影笼罩很多年。我见过很多人有应激障碍,我不想让你是后者。”
阮之南不再说话了。
江枝北将她的手贴在脸边:“而且……我半年多以前,就以为你……你已经完全过去了这件事,也是我的失职,我没想过你会到现在都无法痊愈。对不起,要是我能早发现……”
阮之南一把攥住了江枝北的手,撒谎道:“不,跟你也没关系,我自己都不知道……我、我到今天之前也不知道的。而且,伤了他们也没怎么的,两个神经病敢闯进来,我就是打他们又怎么了?”
她并不知道外头的流言风语,也不知道那两个男人的身份。
江枝北笑了一下:“不要紧的,等你待两天,医生观察之后开了药,我们就回家。不过你也要配合那位医生,不要再用上次聊天的态度了。”
阮之南小声说:“他们帮不了我的,他们每天经手那么多病人,只会对症下药,又怎么可能理解……”
江枝北捏了一下她肩膀:“听话。”
阮之南看她:“那你过几天就带我回家,你答应我。”
江枝北笑:“好。”
阮之南抬起手:“那你跟我拉钩。”
江枝北一愣,鼻子陡然酸起来。她总说:“妈妈,你答应我了,你跟我拉钩”。
她也答应了阮之南好多事情。
去游乐园,参加家长运动会,陪她去打耳洞。
这些承诺,她没做到三成,但给她带来的不过是小脾气,她弥补过就能自我安慰。
但在去年八月二十七号的夜晚,她打电话过来,说:
“妈,你今天早点回家嘛,再给我打包奶茶回来。你答应我,拉钩了!”
这一次江枝北没做到,却能后悔半辈子。
江枝北强忍住眼里的酸,低头亲了一下她脸颊:“拉钩。一定。”
当江枝北走出病房的时候,阮翎有些疲惫的坐在外头,他们为了避免媒体,选了一家高级私人医院,病房是套房,外头有客厅和家属客房。
江枝北对他招了招手,俩人进了一间家属客房,江枝北关上了门:“外面怎么说?”
阮翎坐在床上,揉了揉眉心:“目前舆论还是倒向这边的,千答还有别的动作,听说他们也在联系其他影业要搞合资项目。不过我也不打算压着傅鹭的事情,把他得奖的消息放出来,再加上傅鹭本身这个人带的争议性,估计能把南南的事儿压下去不少。”
江枝北坐在他旁边,握住了他的手:“你在家的时候,知道南南……”
阮翎摇了摇头,他按住眼睛,声音低沉:“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她就天天在我面前嘻嘻哈哈的,一样不愿待在家里,一样去跟朋友出去玩,我看不出来……她就在我面前——”
江枝北轻声道:“但我不觉得南南自己不知道。她跟医生说她不能一个人黑夜的时候待在一栋房子里,可她搬去三中对面住呢?她早就知道自己害怕了,可还没表现出来!你还记得过年的时候,你要上春晚什么的,我夏安的工作没结束,芳妈又要回自己家,虽然也能雇别人来,但她听说这个消息就第一时间跑走了。”
阮翎手还按在眼睛上,他声音有点沙哑:“她过年一个人跑去岭门,你说这事儿会不会有关系……”
江枝北回想:“她当时受伤后因为太严重,临时转院到岭门,但我不知道她在岭门还认识什么人。”
阮翎小声说:”她去岭门求助了……我们近在咫尺,她没来向我们求助,却跑去了岭门——我们给不了她一点安全感你懂么?”他声音愈发哽咽,江枝北忍不住拥住了他,阮翎在一身西装里哭的缩起肩膀,仿佛要变成套在西装里的孩子似的,他哭声实在是压抑不住了——
江枝北听到阮翎几乎是嚎啕而泣,他狠狠捂住了脸,倒在了床上:“就在二三月份她开学之后,我们吵过一架,她哭着宣泄了好多,指责了我好多,可她那时候都没提这件事。她跟一般小孩子不一样,就到那种委屈的时候,她都不肯说这件事,所以我他妈到底有多么……多么失职,多么不能被她相信!”
江枝北眼眶也红了,她想要安慰他,阮翎却一把抓住了她手臂,满脸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