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览的话,那要画得非常好才行。”
骆炽给洗笔筒里添了点水,问新朋友:“你看过画展吗?”
“没有。”明危亭摇了摇头,“邮轮上有随船画师。但他们的那些画,我不认为比你画得更吸引人。”
骆炽忍不住笑出来:“你这个叫‘偶像滤镜’,要改。”
明危亭又学到了个新词:“偶像滤镜?”
“滤镜就是处理图片的时候,加的一些特殊效果,让图片变得更好看。”骆炽给他讲,“偶像滤镜就是说,你……要追我的星。”
骆炽还没被人追过星,耳朵不自觉热了热,轻咳了一声,声音也小了点:“……你就觉得我什么都好。”
“其实不是这样,比我厉害的人太多了,我还要学很久练很久。”骆炽说,“不过我想,我将来也会变得很厉害。”
按照那位创始人爷爷的要求,骆炽前段时间一直在练基础,还有很多地方不算到位,依然需要大量的练习。
这张画是他最近用晚上的时间画的,不是要交的作业,就只是睡前的练笔,还没想好画完要怎么处理。
明危亭点了点头。
他理解了骆炽的意思,稍一思索,修正了自己的说法:“有很多比你厉害的人,比你厉害的画。”
骆炽大大方方地点头:“对。”
“还有很多人比我的吉他弹得好。”骆炽给他提建议,“其实你可以不追星,我们就做好朋友。”
“我们要做朋友,我也要追星。”明危亭点了点头,“我还没有说完。”
骆炽愣了下,眨了眨眼睛看着他。
“世界上有很多更厉害的人和事。”明危亭说,“但在我的世界里,最厉害的是你,我觉得你什么都好。”
他的中文还不完全熟练,虽然发音已经足够标准,但每句话都一板一眼,说出来的话也完全简单直白。
骆炽正准备调色,被他猝不及防夸得怔住,心脏在胸口咚咚直跳,脸上迅速烫起来。
骆炽热腾腾地站起身,把画笔扔在旁边,抓过杯子喝了几口水。
明危亭看着他画的画,又问:“我可不可以买下来?”
画面的内容其实并不特殊。蓝天、白云、阳光、一望无际的草原,在草原上驰骋的人影,说不出和其他风景画有什么区别。
明危亭对艺术方面并不了解,也不知道这幅画和别的有什么不一样,只是觉得看起来非常舒服,搭配的颜色和描摹出的笔触轻易就能抓住人的视线。
“不用买。”骆炽相当大方,“等画好了就送你。”
他把水杯放下,揉了揉还发红的耳朵,也弯着腰和明危亭一起看这幅画:“对了,这里面还有你的妈妈。”
明危亭立刻反应过来:“画的是夫人和我母亲?”
骆炽点了点头:“等着。”
他跑到书桌前,从抽屉里翻出来一本又大又厚重的相册,拉着明危亭一起回到房间,靠着床坐在地毯上。
骆炽打开相册,给明危亭讲这些照片的来历,又翻到其中一页,给他看上面镶嵌着的那几张照片。
照片上其实看不出人的长相,因为距离太远,画面又太广阔——但拍摄的人技术很好,身形依然能够看得非常清楚。
天广地阔,碧蓝的天空一直延伸到地平线的尽头,雪白的云被风拨着点缀其间,日色在翠绿的草地间流转。
两道策马疾驰的人影就在这片景色里,都穿着红白色的劲装,跃过了一条清凌凌的蜿蜒河水。
骆炽抱着相册给他看:“是不是比我画得还酷?”
“不是同一种感觉。”明危亭的偶像滤镜依然相当坚定,“照片潇洒,你画得酷。”
骆炽咳了一声,热腾腾埋下头,从防护罩下取出照片,仔细擦干净,塞给明危亭:“这张也送给你。”
骆炽一直最喜欢这张照片,可惜当时只抓拍到了一张,景点的摄影不提供底片,翻印又总像是缺了些什么。
也是因为这个,骆炽才会想要把这张照片用自己的视角画出来。
明危亭怔了下:“不是很重要的照片吗?”
“是很重要。”骆炽抱着膝盖想了一阵,认真点了点头,“我本来想,如果有一天我必须离开家,就把这张照片也偷偷带走的。”
……
他想要偷偷带走的其实还有很多东西。
刚被妈妈带回家的时候,骆炽因为做了噩梦,不小心弄伤了妈妈,就曾经想过自己不该留在这里添乱。
那时候他打的包袱还很小,只打算带着妈妈给他买的玩具、最喜欢的几张照片,再带上十块糖和十包方便面就够了。
后来想要偷偷带的越来越多,可能要一辆车那么大的空间才能全藏进去。
再后来,他连妈妈也想一起偷偷带走。
“……然后有一天,我忽然想通了。”骆炽轻咳一声,“我不用全都带走,我只要不走就行了。”
他也从没给人讲过这么幼稚的过往,摸了摸后脑勺,不大好意思:“是不是特别幼稚?”
明危亭摇了摇头:“每天都想着一个人怎么活下去,都在为没有家做准备,不幼稚。”
骆炽微怔,轻轻眨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