稚的人啊。谁啊。
明炽在心里想这个问题。
然后他在影子先生笑着的眼睛里看到一样的问题,立刻主动举手投案∶“是我是我。”
“几岁了啊,居然还能掉下床。”明炽揉着脸反省,“影子先生,你刚刚在露台想什么?”
影子先生一定是跟着他学坏了,抬起手臂,把他往怀里抱了抱“想你究竟什么时候会掉下床。”
明危亭说完这句话,自己也觉得好笑,摇了摇头,及时捞住当场又要继续裹起被子迁徙的小船长"……不是这个。"
“是玩笑。”明危亭轻声说,“我在想。”
他依然把下颌搁在明炽肩头,停了一会儿才又笑出来,如实承认∶“现在和你说这些是不是太早,会不会让你觉得有压力。”
“影子先生。”明炽向他强调,“我是没了十年的记忆,不是倒退了十年,被你抱着的是二十三岁的大火苗。”
影子先生点了点头,复述并背诵“居然还能掉下床。”
明炽自己被自己的话堵到张口结舌,彻底告负一局,按着胸口追悔莫及。
明危亭低头看他,眼底柔和。他们不再讨论这件事,明危亭拍了拍他的背,温声说∶“去洗漱吧,记得保护伤口。"
明炽点了点头,被影子先生扶着手臂,撑坐起身。
他在卧室通常不用手杖。这里的地毯铺得比外面还厚很多,就是专门给他用来随便摔的,所以其实刚才就算掉下床也完全没有关系。
刚才闹得太厉害,这会儿就要特地注意动作,以免头晕。明炽在床边垂着头坐了一阵,察觉到影子先生绕到床前,蹲下来抬头看他,嘴角就立刻得逞地飞快抬起。
明炽飞快撑了下床沿,自己也滑下床,和影子先生变回了面对面∶“还有件事。”
明炽咚一声坐在厚实的地毯上“做完了才能去洗漱。”
明危亭单手护在他身后,确认了不会磕碰才收回∶“什么事?”
明炽抬起手,握住影子先生的手臂,把他向床角拉了两下。
明危亭跟着坐过去,正要询问,忽然一怔。
明炽的神色忽然彻底认真。
他认真地看了面前的影子先生很久,久到他的嘴唇微微抿了下,然后低下头,印在明危亭的指节上。
一样的动作,但明炽暂时还做不出那种点水的优雅,也同样还没找到窍门,该怎么让它变得叫人脸红心跳……所以他能够给出的,只有把心跳也这样印上去的郑重。
他把这个动作变得完全郑重,像是在欠条上签下自己的新名字,也像是宣誓从此踏上广袤无垠的海洋。
夜风有些凉,露台的窗开着,潮水的声音被重新送进来。
掌心的暖意覆在他的后颈上。
明危亭拢着他“火苗。”
"我希望我今天的话,没有给你带来压力。"明危亭说“刚才在露台上,我其实有些后悔。”
他不希望这些话让明炽改变任何计划。明炽不需要给他任何回答,也不应当因为他完全私人的念头而出现任何负担。
“不要着急。”明危亭说,“我们有很长的时间。”
明炽点了点头∶“我知道。”
明危亭的视线落进那双眼睛,明炽的眼睛干净清亮,那大概是他印象中最为坦诚和挚彻的注视,所以他认真听明炽的话。
明炽把他的手握得很紧。
他们坐在房间的角落,露台敞开着,月光能看见,风能看见,星星能看见。他们这一次没有躲起来,所以姨姨也能看见。
明炽静静垂下眼睫,重复那个动作,把郑重全部印在他的指节上。
“我知道现在的回答不作数,影子先生。”
明炽轻声说话,那种柔软温暖的触碰带了更轻的、因为发声而引起的微小震动,这种微震一路延进胸腔,牵起像是渺远潮声的深沉共鸣。
“饭要一口一口地吃,事要一点一点地做……我迫不及待地等着那一天。”
“我迫不及待地等着那一天。”
"一个特别厉害、见多识广的游历归来的船长,把他旅途上收集的最好的景色、最棒的见识和回忆、最喜欢的礼物,全都原封不动地带回来,用来做一件事。”
“用来做一件事。”明炽轻声说,“来兑现一本能一起写两万件事的日志。”
明危亭当时只是举例说明,现在已经完全觉得这个数字太少,摸了摸他的耳朵提出补充∶“至少。"
"……至少。"
明炽笑出声,点头点头∶“至少两万件事。”
明炽慢慢深呼吸,他的耳朵发烫,但还是坚持坐直了问∶“我是不是特别厉害。”“是不是厉害到。”明炽说,“这个未来一定会发生,一定有一天,我会是一个见多识广的船长。"
明危亭毫不犹豫点头,他从不怀疑这件事∶“是。”
明炽松了口气,抬头笑起来“那就行了。”
“反正也有五十张欠条了,我再打一张。”
明炽立刻拉过影子先生的手,在上面龙飞凤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