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因为他根本什么都没做。
他那时候为什么会什么都没做?
或许就像简怀逸说的那样,他急于要找一个人来认下没照顾好母亲、没保护好妹妹的责任。
.……或许就连简怀逸都高看他了。他只是觉得,这件事和他没什么关系。
骆积长到七岁,他和骆枳加起来见过的时间总共也不足半年。而简怀逸被领养回来后,他也回国陪母亲和妹妹,慢慢学会该怎么当一个兄长。
他那时甚至忍不住觉得骆积任性。为什么就因为一个名字,要把全家闹得鸡犬不宁,为什么这么在意这些无关紧要的小事。
他这样想着,视线里大概也带了不耐和谴责。
十岁的骆积站在他的注视下,脸上的血色一点一点褪去,终于变得彻底苍白。他慢慢垂下眼睛,唇角被虎牙的尖咬出一点不起眼的伤口,血珠悄然渗出来。
然后骆积走到柜台前,抓起笔,一遍一遍把父亲改过的那个名字描实。
那一场晴天霹震的无妄之灾,终归彻底改变了家里每个人的命运和生活轨迹。
在那之后,骆积没再有过生日。
……而他现在坐在这里,做一件在他看来简直无聊到可笑的事。
骆钧一点点捻灭指间的烟。
就在船上,他还对骆积冷语相向,认为骆枳是在和他要花招,质问骆枳为什么要偷偷跟上船。他根本没看出骆积的状态不对,这很难看出来吗?现在回忆的时候能找出太多异常的细节,可他只是觉得骆枳的反常是源于喝醉了。
简怀逸说得对,就连现在的他,也还是自私的。
因为一个骆枳已经死亡的可能性,他开始没完没了地回溯自己的记忆。
他在记忆里不断翻找骆积,试图证明自己不是对骆枳最坏的那个。到了这个时候,他依然只是想证明,自己不是罪魁祸首。
渡船靠岸的时间其实比想象中的要短。
一下船,骆钧就意识到了简怀逸为什么不嫌麻烦,还要特地再演那样一出戏。
因为那次"推操",简怀逸掉下了水——虽然船快靠岸,水已经不深,人也很快就被救了上来,但保险起见,船主还是报了警。
他在船上有疑似故意伤害的行为,所以在见到家人之前,要先被带走问讯。
公事公办的问讯,只是调查当时的情况。骆钧并没有被为难,他知道简怀逸不是为了为难他,而是想要这个时间差。
有了这个时间差,简怀逸就会比他先见到家人,比他先见到父母和骆橙。
骆钧不怀疑简怀逸编故事的能力。
所以,当他走出问讯室时,看着外面空无一人的等候区、又确认了手机里没有任何新的信息和电话后,已经差不多猜出了自己被问讯着两个小时内发生的事。
现在骆钧坐在长椅上,继续翻自己的记忆,继续绞尽脑汁地去找出一个比自己对骆积更坏的人,来作为自己并非是罪魁祸首的证据。
他们上岸后没多久,外面就突兀地下了场暴雨。在警方进行问讯的时候,那场暴雨几平要把窗外的树掀翻,让人怀疑是不是哪一场台风意外登陆了。
雨停后,阴了许多天的天气一下就好了起来。
阳光亮到烫人,天空像是被彻底洗过,阴沉沉堆着的云像是全变成雨下透了,蓝得异常刺眼。
然后他忽然想起,他其实记得骆枳醉了是什么样。
骆枳醉了以后很乖,很爱说话但声音很小,眼睛里有雾,一直弯着眼睛笑。
骆钧那时候带的团队刚签下一笔重要的单子,在一家葡萄酒庄园开庆功会,碰巧遇上了淮生娱乐的人也在团建。
骆钧这边的团队里有个部门负责人,三十出头精英级别的女经理。平时叱咤风云杀伐果断,当场就被骆枳乖得心都化了,扯着自己部门全坐过去听他讲故事。
那天的天气也是这样蓝到刺眼,骆枳坐在一棵树下,在讲自己的一场噩梦。
噩梦的内容是他和一群人玩捉迷藏游戏。
他们这里捉迷藏的规则和别的地方不大一样,是所有人围成一圈边唱童谣边走,在唱到最后一句的时候,所有人抬起手随机指一个人。
被指得最多的那个人,有十秒钟的时间完全不能动,
这十秒钟里,所有人会一哄而散全都不见,只留下那个被指出来的人站在原地。
"这也不是噩梦呀。"一个新人小姑娘听得好奇,"捉迷藏不好玩吗?"
..
骆枳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依然弯着眼睛笑,眼睛里的雾却越来越深。
那些朦胧的水汽最终没有蓄积起来。
直到这时候,骆钧才终于知道这为什么是一场噩梦。
骆枳被所有人指出来,作为弄丢妹妹、让母亲伤心的罪魁祸首。
然后他们得以各自顺利藏起来,不必被愧疚和自责找上门,继续心安理得地过自己的生活,留下骆积站在原地。
然后骆枳一直被他们留在原地。
骆钧停下翻找记忆的可笑行径,他已经看了十遍所有获救人员名单,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