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简二哥和妈妈,是在替被烦得焦头烂额的父兄出气,是在保护自己的家。
至于骆枳这种人,当然是罪有应得。
骆橙从没想过,有一天,这些情绪会毫无预兆地在那双眼睛里消失。
所以,即使是在那样闹崩了一场之后,当龚寒柔导演问她能不能把当事人带来时,骆橙依然想都没想就下意识答应了下来。
……骆枳现在还会答应她的请求吗?
要是骆枳不同意出面呢?
上次去见龚寒柔导演,她的表现原本就不太好。
要是不能把骆枳带过去,是不是就要彻底失去这次机会了?
骆橙忍不住有些紧张,她尽力定了定心神,指尖扣住掌心,把自己做的备用方案说出来:“二哥,你跟我走吧,我想给你补过个生日……”
她边说边伸手去拉骆枳,可骆枳却依然站在原地。
“我的生日已经过了,而且我现在有很重要的事,急着要去做。”
骆枳轻轻摇了摇头:“抱歉,小橙。”
骆橙没想到他竟然怎么都说不动,无端又生出一阵气恼,脱口而出:“要是我们一家想给你补过个生日呢?”
这句话说出来,终于让那双始终平静温和的眼睛有了细微变化。
骆枳慢慢蹙起眉。
他似乎不太理解骆橙这句话,思考了一会儿,才缓声跟着重复了一句:“你们一家?”
“对。”骆橙咬了咬下唇,她其实没跟爸妈和大哥商量这件事,但骆枳油盐不进,也只好走一步算一步,“爸爸妈妈,大哥,二……怀逸哥,我们都在望海,想跟你吃顿饭……”
骆枳看到了她话中的关键词:“望海?”
“就是尘白哥家那个别墅。”为了掩饰心虚,骆橙一口气说下去,“你不记得了吗?任姨养病的时候就住那,还有你自己以前不也一直住在那里吗?很清静的,风景也很好,尘白哥借给了我们,怀逸哥陪妈妈在那疗养,爸爸跟大哥今天也来了……”
她说得实在太快,骆枳没办法辨认口型,但事情的脉络毕竟并不难猜,前因后果已经在脑海中隐隐联系起来。
原来在望海等着他的圈套是这个。
……
如果他按照任尘白发给他的短信,真的忍不住去了任家的别墅,就会正撞上其乐融融的一家人。
接下去会有的发展骆枳很熟。
任尘白很喜欢这么做。
把骆枳毫无预兆地推进他们家,然后什么也不用管,只要等着骆枳被家法罚得遍体鳞伤,又或是被嫌恶地轰出来。
然后把骆枳领回任家,告诉骆枳,他能依靠的只有自己。
年纪还小的时候,骆枳因为太信任任尘白,上了不止一次当。
可惜这次多了一个装不住话的骆橙,虽然不清楚骆橙又是怎么找到的他,但两拨人阴差阳错,反倒让他提前有了准备。
骆枳仍歉意地看着骆橙:“小橙,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不麻烦你们了。”
他的状态开始隐隐有些滑落,看到骆橙瞬间失望冷下来的脸色,忽然被一阵头痛搅起反胃的昏沉,记忆里无数张相似或是更冰冷讽刺的骆橙的脸瞬间跳出来。
骆枳的身体轻轻晃了下。
他伸手扶住墙,闭了闭眼,转身快步往酒店外走出去。
酒店外的天色很阴,却并没有相应的凉爽。气压低得人胸闷,空气闷热黏滞成了分不开的一整坨,浓云下连风也怠于流动。
骆枳出了酒店的旋转门,他拿出手机,正准备确认去海边的方向,白亮的闪光灯忽然不加遮拦地刺进视野。
强光短暂剥夺了他的视力,进而牵扯起一波更翻江倒海的强烈眩晕。
骆枳的意识在那几秒里全无防备地陷入空白,他察觉到有人在拉扯自己,好像是在喊着什么话要他回答,又像是在直播。更多的手伸过来,好像是想要抢着让他面对镜头,一片混乱里,不知是哪个人用力地狠狠一推,他的右腿忽然再吃不住力……
……
他的右腿是什么时候伤到的?
一片格外安静的黑沉里,骆枳安静地想,然后在某个记忆碎片里找到了答案。
……十二岁的骆枳向后退到阳台边缘。
这也是他被任尘白诓回家的其中一次。
他忘了自己小时候不吃菠萝,惹得骆夫人发了病,垂着被餐叉刺穿的手,血淋漓地滴滴答答往下淌。
“是我弄丢了妹妹?”十二岁的骆枳眉睫苍白,定定看着面前歇斯底里的骆夫人,“妈妈,您跟他们说,是我弄丢了妹妹?”
骆夫人的神色惊恐而茫然。
她的头发全被自己连抓带扯地弄乱了,一会儿哭一会儿笑,唯独不回答骆枳的话。
不仅不回答,骆夫人还像是看着什么可怖的怪物,充血的眼睛死死盯着他。
听说骆枳又闹出了事,甚至牵连了骆夫人,骆承修只得放下工作,带着骆钧匆匆赶过来。
骆钧扶住发病的母亲,熟练地柔声安抚,看向骆枳时面色已经冷峻:“骆枳,给妈妈道歉。”
骆枳摇头。
“道歉!”骆承修沉声呵斥,他不想惊到妻子,所以尽力克制着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