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间意识到,黎彼得更受到“钟华”的信任,所以,在老佛爷和“钟华”之间,黎彼得做出了“钟华”的选择?而且是立场非常坚定的那种,而不像自己, 多少有些首鼠两端。 微虚着双眼,七爷压低了声音问道:“你觉得钟先生能赢?” 黎彼得稍愣,随即又擦了擦额头上新冒出来的汗珠,说:“七爷说笑了,钟先生不需要赢。” 七爷若有所思。 “但是你替钟先生做事,就不怕老佛爷知道?钟先生一身神仙一样的本领,他肯定是不怕来到芒街的老佛爷的。但你不行吧?” “七爷真是的,一大早接二连三的开玩笑,我为什么要替钟先生做事?我是在替老佛爷善后。相比起钟先生是凶手这件事,老佛爷的手下死在了七爷你的包间 里,这才是大事。传出去,别说你七爷,老佛爷的威信也得扫地吧。” 七爷拎起拐杖往地上重重的一跺,喝道:“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些。” 黎彼得叹了口气,幽幽的说:“七爷,您是聪明人,怎么还想不明白呢? 现在,您杀了黎文士,老佛爷不管信不信那两批货是他抢的,都只能信。老佛爷不出手,芒街就不会乱。当然,他出手,也未必会乱,至少七爷不会允许芒 街乱。 这些,七爷您知道。老佛爷也都知道。 所以我斗胆猜一猜,老佛爷至少不会对七爷您下手。或者说,老佛爷也从未想过直接对您出手,背上个卸磨杀驴的名声,他回到金三角日子也不会太好过。 老佛爷的算盘很清楚,他想让七爷您的人跟您内斗……” 七爷冷哼一声:“这里头也包括你。” 黎彼得桀桀一笑,说:“老佛爷是希望包括我的,但我自己却不想包括我。所以,七爷您这几天做的事儿,我一直把自己择的很清楚。我一直在坐壁上观,从未下过场。所以,即便是老佛爷,也不可能无缘无故的要我的命。芒街刚死了个市长,要是我这个警察局长再出事,七爷,您想想越南政府会有什么反应?这会 儿,我估计广宁省就已经够头疼的了。” “但我可以把你的所作所为告诉老佛爷,你觉得他会信多少?”七爷冷冷道。 黎彼得耸了耸肥油几乎都要躺下来的肩膀,说:“以老佛爷的性格,只要七爷如实说了,他信不信都不重要了。但七爷您应该不是这种会做损人不利己的事儿 的人。” 七爷翘起了二郎腿,摇晃着脚尖,说:“我行将就木,还指着过这关呢。可要是过不了这关,什么损人不利己,还是其他什么的,真就保不齐我会胡乱攀咬些 什么咯。” “七爷,我跟您没仇吧?您吩咐的事儿,我也从来没跟您打过折扣吧?至于么?”黎彼得露出满脸的苦笑。 “你昨天才第一次见钟先生,他在这杀了老佛爷的人,第一个找到的居然是你。就凭这一点,若是我们不能以诚相待,那我也就只能拖着黎局长你一起闯一闯 刀山火海了。” 黎彼得这才算是彻底听明白了,他讪讪笑着,胖脸上的肉不断的抖动着。 “我跟钟先生真没您想的那么熟,他找我,大概也只是因为我比较听话吧。七爷您毕竟……”见七爷脸色不好,黎彼得前思后想,下定决心道:“不管七爷您怎 么想吧,反正我给您透个实底儿。您不想让芒街乱,也没人想让芒街乱,投资这酒店的老板更不想。” “你连那位也搭上了线?” “搭是搭不上的,只不过早两年他过来的时候,特意跟我和黎文士分别打了个招呼。他是正经生意人,虽然在芒街这边跟老佛爷有所交换,但都没脱离正经生意的层面。这两年,逢年过节的,他公司给我和黎文士都有些来往。我们唯一一次见面,那位老板说的就是希望芒街再也不要像七爷您来之前那样了,他希望芒 街长治久安,一点乱子都不要出才好。甚至隐约有些后悔答应给老佛爷这个赌场。” 七爷似乎是听明白了,问:“所以,你也不希望芒街乱?” 黎彼得叹了口气,说:“除了老佛爷,这世上就不会有第二个人希望芒街乱。” 七爷领会:“所以,如果老佛爷真的要让芒街乱,你也会跟我一起阻止他?” 黎彼得重重的点了点头,说:“我想做个好人啊,哪怕为虎作伥,我也希望这只老虎是七爷您,至少您不会杀人呐。” 七爷脸部的表情松弛下来,他笑了笑,又喝了一口茶,说:“钟先生呢?” 黎彼得摇摇胖脑袋,说:“不知啊,但大概率不在房间就在赌场吧。”黎彼得没说实话,他这会儿其实更愿意相信程煜去了老佛爷的别墅,他自己也没想到, 他随便敷衍七爷的话,居然误打误撞说对了。 七爷也没多疑,道:“老佛爷已经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