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演讲结束后凯瑟琳的嗓子哑了两天。来参加集会的人比预料的还多, 且这时候没有什么足够实用的扩音工具,在这样的公开场合,声音的反射性又减弱许多。
这也是她一开始没有考虑到的问题之一, 她过于习惯现代的扩音设备, 以至于忘了如今的英格兰还在工业起步阶段。
不过成果是可喜的。
这事在几家发行量大的报纸上占据了快一周的头版。批评家们争先恐后地发表自己的观点,反对者和支持者们在报纸上你来我往唇枪舌剑地争辩,字里行间满是腥风血雨。但显然凯瑟琳的反对者们暂时占了上风,他们肆意地嘲笑抨击这位“煽动人心的女作家”, 说她的观点荒谬绝伦, 可是叫他们如何义正言辞地批判凯瑟琳的观点,他们中大多数又说不出个什么所以然来。
在演讲现场, 这些反对者们一言不发,搞得好像他们不存在一样。凯瑟琳收到的大多问题都较为中肯, 故意想借此扬名的几位阴阳怪气地提问者学识不够, 被哄笑下台,倒也算结结实实扬名了一回。等这件事发酵开来, 反对者们才如雨后春笋一夜之间冒出来,致使许多家报纸一再加印。
凯瑟琳慢条斯理地读着报纸, 毫不意外半个版面都是讽刺她的文章。它们中不少逻辑都一团糟, 只有十四行诗的韵脚勉强拿的出手。凯瑟琳揉了揉眼睛,心想也许困难没有她一开始所想的那么严重。
除了激烈的反对者外, 也有人温和地指出女性和男性间存在差异,要如何克服这些差异显然是个巨大的麻烦。凯瑟琳也深知这一点,这绝不是一个好回答的问题, 好在凯瑟琳早有准备, 她提炼了几个反对派最赞同的观点, 一一写了回答或反驳。
面对“女人们只适合待在舞会上跳舞, 难道还叫她们穿着裙子上战场吗?”一类的观点,凯瑟琳的回击也毫不客气。在批评家们揪着这一点不放,并为自己找到了一个无懈可击的观点洋洋得意时,伦敦的时尚潮流发生了一些变化——适合女性的长裤一夜之间出现在各大商店,因为这场不见硝烟的战争,被凯瑟琳的观点所打动的女性们自发地购买起这种古怪的服装,并将它推荐给身边的朋友。
一时间,伦敦不穿裙子为时尚。
这些脱下裙子,穿着长裤的女性们中有些更是自发组织到街上示威,引得人侧目。连宫中病重的国王陛下乔治三世都有所耳闻。
反对者们只能悻悻放过了“裙子”这一观点,转而寻找别的角度攻击凯瑟琳。
凯瑟琳很快得知了这些服装是谁的手笔——毫无疑问,它们是莉迪亚的成果。作为大商人的伦纳德眼光敏锐地从中嗅到了巨大的利润,他可不在乎什么社会舆论,当下和莉迪亚一拍即合,两人配合着推出了新款的服装,双方各自都得到自己想要的,对这次合作心满意足。
不过作为姐夫,伦纳德还是写了封信告知凯瑟琳这事。凯瑟琳一前一后收到分别来自莉迪亚和伦纳德的两封信。
伦纳德的措辞极为正式,并且他还趁机在信件中和凯瑟琳商量,要借这个机会将凯瑟琳的书重新出版一番,它们肯定不愁销量——事实上,反对者们早就将凯瑟琳的作品翻出来从里到外批判了一番,指责它们毫无思想深度和内涵。凯瑟琳想了想回复同意。
至于莉迪亚,则在信件中向凯瑟琳邀功,还愤怒地指责了一番凯瑟琳不告诉实情,最后才不情不愿承认是她和莉齐一块儿想出来了这个主意。她看着妹妹的来信,近来烦闷的心情一扫而光,轻快地笑起来。
她好奇地询问他们是如何得到她的地址,为了不牵扯过多,凯瑟琳并未将自己的旅馆地址告知太多人。
从那些激进的反对者行为来看,凯瑟琳的担忧完全正确,他们不能攻讦诋毁凯瑟琳的观点和作品时,就理所当然地将矛头指向她本人。他们试图扒出凯瑟琳的真实身份,甚至大放厥词嚷嚷着“叫她的丈夫和父亲来管教她”。
后来凯瑟琳才得知,原来是奈特利告知了他们自己的地址。在伦敦居住期间,凯瑟琳依然保持着和奈特利的通信,他知道自己地址并不奇怪。
这些倒是后话。
凯瑟琳将反驳的文章投递到报社,忍不住想最近兴起的有组织般的游街活动,如果没有谁在背后指导,这些平日生活互不干涉的女性们绝不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聚集起来。
她在心中把人选过滤了一遍。
——
夏洛特公主。
凯瑟琳又想到了那份薄薄的提案。
夏洛特对此并不否认。
“人民的意志在某些时候总是有用的。”夏洛特意味深长地说,“比如一场革命爆发的时候。”
凯瑟琳眨了眨眼,并没有接话。
争论还在继续,但在最开始的一周后,声势已经小下去许多。凯瑟琳却没有太多的心思继续关注报纸上的种种言论,只每天挑几份在伦敦地区发行量最多的报纸看一看,因为她筹划中同样重要的一环——慈善拍卖即将开始。
学校在施工中,每日的花销都是一笔巨大的开支。这时候,“英镑”对她来说万分紧缺,凯瑟琳却仍然保持着表面上淡定的模样,有条不紊地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