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臣们吓得白了脸。
皇上端坐龙椅,很有耐心地等待,龙脸上云淡风轻的,好似在问今天天气好不好?
有人看向太子。
有人看向大郡王。
有人接头接耳。
有人闭目沉思,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九阿哥着急地站出来:“汗阿玛,此事是儿臣负责,是儿子失职。目前欠款总收回来六成,共计八百七十五万两八钱。还有大约六百万两银子,没有收回。儿臣和户部同僚们,都已经和他们书信联系,商谈还款日期。”
皇上淡淡点头。
户部满人尚书穆和伦紧跟着:“启奏皇上,此事本是户部失职。户部戴罪立功,上下一心同心协力,一定保证此次西部用军之粮草。”
户部汉人尚书王鸿绪:“启奏皇上,求皇上再缓缓日期。”
皇上望着他们白生生的脸,脸上的汗水,面无表情。
太子心头一跳,喝问道:“九弟,穆和伦、王鸿绪,这银子可是实际到账?”
九阿哥、穆和伦、王鸿绪立即跪下:“皇上,太子殿下,这银子都是实际到账的。儿臣/臣等万万不敢做虚账欺瞒。”
“起来吧。”皇上慈眉善目的,望着众人道:“都不容易啊,朕也知道,借银子的人都是迫不得已,谁家没有银子不凑手的时候?朕也有,朕的儿子也借了银子。”
皇上这话要所有人都吓得跪下:“皇上,是臣等无能,不能给皇上分忧,反添加烦恼。”
皇上叹气道:“其实朕是高兴的,你说汤斌吧,汤斌家里娶儿媳妇,儿媳妇的嫁妆单子那么长,他的聘礼不能少了不是?他不来找朕借,他去找谁去?朕高兴啊。”
“皇上……”汤斌呼唤一声,趴伏在地砖上,泪流满面。
大臣们都不做声,太子抬头道:“汗阿玛,汤斌之事,儿臣有愧。汤斌是儿臣詹事府事,是儿臣照顾不周。”
汤斌一听,当即和太子表示:“太子殿下,是臣不对……”
大郡王正憋着火那,眼见他们两个互诉衷情,粗声道:“汗阿玛,汤斌的事情不是事情,汤斌大人的清廉我们都有目共睹,儿臣也钦佩他。可是汗阿玛,我们借银子,都是为了家人,不像某些人……”
十三阿哥从刚刚的狂喜里一回神,立即打算大郡王的话头:“汗阿玛,儿臣知道此事引起不少反对的声音,从户部催收欠款开始,至今有五十三命官员自尽身亡,他们的欠款一文不还,家产账目严重有问题,对户部催款一事造成极坏的影响。”
“汗阿玛,儿臣不是无情无义之人,儿臣也叹息他们的行为。八哥之前因为他们宁死也不还钱,气得吐了血。都是给大清朝廷卖力,都是大清子民,如此结局,谁不唏嘘?儿臣每每思及,也是泪流不止。”
十三阿哥的话又快又疾,暴雨连珠一般清晰有力,要人没有办法插口,还听得一清二楚,更因为他此刻沉痛的泪水感同身受。
“汗阿玛!”十三阿哥仰着头,眼里全是泪水,“汗阿玛,我们都是为了大清啊。如果不是此次追债,今年的黄河大灾荒,西部用兵,哪里来的银子?儿臣也不想啊。汗阿玛!儿臣做梦都想我们大清有一天国富民强,没有灾荒,没有战事,家家户户安居乐业啊。”
十三阿哥伏地痛哭,哭声压抑嘶哑。
九阿哥跟着哭:“汗阿玛,儿臣真的不想,儿臣都派人去安排丧事了。汗阿玛!”九阿哥因为这段时间的心酸,哭得真心实意,痛彻心扉。
户部的人一听,一股酸涩涌上心头,一起哭:“皇上,臣等不是不讲道理,家里有困难的,臣等都是挨家走访,帮忙了。汤斌家里不要臣等垫付银子,要用俸禄还,他家里没了俸禄靠什么过活?臣等给汤夫人安排到女子学院帮忙,有了事情做,家里添加收入……皇上,都是同僚,臣等真的是想要大家都好啊……”
户部的人哭声震天。
其他人刚刚很恐惧皇上,此刻面对他们的表现,有的心生恻然,有的心有所感,有的恨得咬牙切齿。
皇上转着手里的佛珠串儿,安静地听着。
有一个官员怒吼一声:“皇上,臣等不服。皇上,臣知道户部催账是大事,可事情不是这样办的,皇上,那些死去的官员们,谁知道他们的原因?臣等只知道,这是因为催账引起的,户部之人逼死人命,求皇上做主。”
紧接着又有官员出头:“皇上,户部此举,以后有官员再急需要银子,还敢和户部借银子吗?这是逼着他们去贪污啊,皇上!”
“皇上,求皇上做主啊。”大约三分之一的官员齐声奏请,也开始哭。
皇上看他们一眼,听着满朝堂上哭声大作的,面色一沉:“死者为大,朕本不予追究。安布禄,去世官员的原因,查清了吗?不用念名字,只说原因。”
“启奏皇上,已经基本查清。一位官员,欠了户部三万两银子,银子都要家人败光了,打算卖园子还。其上官派人去询问,列举他小舅子包揽官司、小儿子青楼闹事、管家逼死租户等等事项,担心他还了银子愈加贪婪,残害人命,他不忿羞愧之下,悬梁自尽。
一位官员,欠了户部五万两银子,保守估